随后舒之薏与崔元沐离屋。
她吩咐崔元沐,明日派人去询问小梅和阿风是否愿意前来作证,若他们愿意便带他们前来,并让金一栩明日守在冷陌淮屋外。
崔元沐点头应下,舒之薏思索片刻,便又独自前往李匀衡住处。
至屋门前,那名侍卫站在门外。
舒之薏道:“我有事求见殿下。”
侍卫对着门内高声道:“殿下,舒大人有事求见。”
门内传来一道声音:“进。”
侍卫推开门,舒之薏进入屋内。
李匀衡坐在案桌后,抬眸看向舒之薏,“舒大人找本王所为何事?”
“回殿下,明日一早臣便会将此案详情向百姓言明。”舒之薏道,“臣是想问,殿下明日可要向百姓言明身份,亲自主审此案。”
李匀衡自然明白她的意思,她是想借机将此案功劳归功于他,让河清县百姓知晓,当朝二皇子也亲自来此为他们做主。
“好,毕竟这冷大人还未醒,此案也该有个做主之人。明日我便当众表明身份,不过这审案一事,还是由舒大人代劳吧。”
舒之薏颔首称“是”。
他此行的目的主要是杀冷陌淮,自然没那么在意案情,由她来审也好。
李匀衡眸色忽地暗了几分,他话锋一转:“昨日,舒大人竟当众质问本王,是要置我于何地?”
舒之薏闻言一顿,这才回想起她昨日之事。她赶忙跪地拱手:“殿下恕罪,昨日臣也是一时心急,这才失言,还请殿下饶恕。”
“罢了,看在舒大人即将成为本王王妃的份上,我就不与你计较了。”李匀衡神色冷淡,“但本王希望,舒大人日后可以管住自己的嘴。”
舒之薏立即应下:“是,殿下放心,臣今后绝不会再多嘴。”
李匀衡看了她一眼,淡淡道:“起来吧。”
“谢殿下。”舒之薏颔首,“那臣先告退了。”她随即转身离去。
随后她又往冷陌淮的房间去。
一路上,舒之薏都在想,那个老人,到底是何身份?
昨日她一时冲动当场质问李匀衡,当着那么多人的面,他自是要否认,可是他这否认确是真话。
可不是他派的,又会是谁呢?难道还有他们不知道的人想杀冷陌淮?
她实在想不出了,只能等冷陌淮醒来再与他商讨。
见舒之薏远去,侍卫入屋,开口道:“殿下,当真不杀他们了?”
李匀衡“嗯”了一声,“活人,可比死人更有用。”
“可是……”
李匀衡抬眸对他投出一个犀利的眼神。
侍卫立即低头止声。
“昨日那人的身份可查到了?”
“回殿下,那老人曾是一名铸刀的工匠。他孤身一人,没有任何亲人。”
李匀衡问:“可有查到他是谁派来的?”
侍卫颔首答:“殿下恕罪,并未查到。”
“罢了,他昨日刺杀冷陌淮没有成功,想来还会再出现,我们只需静候便可。”
“可殿下已经答应舒大人留冷陌淮一命,那我们到时候可要护他安危?”
李匀衡当然知道,舒之薏是因冷陌淮才受迫答应与他成婚,若冷陌淮死了,就算人不是他杀的,她也定是会出尔反尔。
“自然要护他安危,不过他伤了残了,可就不关我们的事了,留他一口气便可。”
“是。”
舒之薏来至冷陌淮房中,她走到床边,坐了下来。
“大人,明日,我便会将鲍柏亮夫妇的恶行昭告天下,还河清县无辜百姓一个公道,我会让他们为自己所做之事付出代价。”
舒之薏握住冷陌淮的手,“对不起,昨日我没有考虑你的想法,就擅自做了决定。可是,我真的没有办法了,我不能看着你死。所以,你就原谅我吧,好吗?”
下一刻,冷陌淮的手忽然轻微动了动。
舒之薏立时露出一抹笑,他看了眼他的手,又看向他说道:“大人,你能听到对不对?”
虽然冷陌淮还是没有睁开眼,但舒之薏知道,他能感受到她,也很快便能醒来。
舒之薏接着叮嘱道:“陌淮,你要好好养伤,安心休息,才能早日痊愈。”
她笑着道:“如果你不早点恢复如初的话,我可是会不开心的,你也不希望我因为你不开心吧?”
“所以,你一定要赶快好起来。”舒之薏柔声细语,“我会等你的,你快醒来吧。”
这一坐,又是一日。
直至傍晚,崔元沐端来药后,舒之薏喂冷陌淮服下药后,才回屋休息。
……
新的一天再次到来,一抹亮色渐渐升起。
可是,这座城中,却有很多人,已经再也望不见这明亮的天光了。这抹光亮对许多人而言,早已化为无尽的黑暗。
舒之薏醒来后立即简单梳洗一番,便离屋往大堂走去。
金一栩和卜子遥分别在冷陌淮和申俊奕屋外看守。
崔元沐和邱青椋已去寻小梅和阿风,他们随后便至。
此案相关者都已陆续聚集在县衙外,途径县衙的一些过路人也都于府门外驻足。
舒之薏前脚刚至大堂,便见李匀衡后脚到来。
她立即拱手作揖:“参见殿下。”
“不必多礼了。”
“谢殿下。”舒之薏转向大门,吩咐一声,“开门,请百姓进来。”
府门的两名守卫立即打开府门,百姓纷纷跨过门槛,来至大堂外。
崔元沐和邱青椋也已带着小梅和阿风,进入县衙到一旁等候。
舒之薏今日的神情格外严肃,她立于原地,高声道:“本官乃大理寺丞舒之薏,于前些时日与大理寺卿冷大人,奉皇命前来调查河清县百姓失踪一案。”
“且当今二皇子也与我们同行,亲自来此为民做主。”舒之薏伸手指向身旁的李匀衡,“这位便是二殿下。”话罢,她拱手作揖。
百姓见状面露吃惊,也立即随她向李匀衡行礼。他们纷纷跪拜,齐声道:“参见二殿下。”
“诸位平身。”李匀衡抬手,沉声道,“本王与两位大人亲自来此,便是为了抓住此案凶犯,还无辜百姓一个公道。还请诸位放心,我们绝不会轻饶残害百姓之人。”
舒之薏观他神色,倒是毫无半分虚情假意。而他这话,也的确为真。可他心中,当真是如此想的吗?在他那狠毒的心中,竟还住着一方百姓。
她直起身,又转向百姓,解释道:“冷大人因捉拿人犯身受重伤,如今尚未清醒,故今日此案由本官来审。”
一人不解问:“哎,舒大人,韦县令怎么不在啊?”
“对啊,县令大人去哪了?”
舒之薏默了默,平静答:“还请诸位稍候,你们待会自会知晓。”
随后李匀衡走到大堂左边坐下,舒之薏径直走向中央的案桌后坐下。
“带人犯。”
随后两人将鲍柏亮与牛蔓珠带到大堂。
舒之薏沉声道:“鲍柏亮、牛蔓珠,现在你们便将自己所做恶行,向百姓如实交代。”
二人紧张对视一眼,不敢开口。
“怎么?”舒之薏眼神转冷,“还要本官请你们开口?”
牛蔓珠赶忙应下:“我说我说!”
鲍柏亮立即低声阻止:“珠妹,你傻了吧!她让你说你就说!”
牛蔓珠翻了个白眼,回怼道:“你才傻了!我们再不说就要被大刑伺候了!”
“她说得对。”舒之薏脸上毫无表情,“你们若是再不说,就别怪我大刑伺候。”
鲍柏亮闻言一怔,他还记得先前见她时,不过是个娇弱小丫头,可此刻见她如此神情言语,却突然感到一阵不寒而栗。
牛蔓珠急忙道:“大人别动怒,我说,我说!”
她又开始向在场众人交代一遍事情的具体经过。鲍柏亮在她说完后,接着补充了他们所做之事。
不久,二人交代完毕。
听完他们的话,堂外百姓已是满脸愤恨,眼神如刀。
一个中年男人破口大骂:“你们这两个畜生!怎么可以……”
“禽兽不如的东西!你们不得好死啊……”一个中年女人痛哭道。
“你们还我儿子!”
“我要杀了你们!”一名妇人突然从袖口抽出一把刀,冲向前方。
崔元沐见状赶忙上前扣住了她的手,将刀迅速夺过,好声劝道:“大娘,你先冷静一下。”
“你让我怎么冷静?!”妇人颤着声怒喝道,“他欺辱了我女儿,还将她喂了狼,连一具尸骨都未留下!我要亲手杀了他!”
舒之薏见此情形,立即站起身,快步朝前方走去。
“大娘,还请您先冷静。你放心,我绝不会轻饶他们。”
妇人泪流满面,难受得说不出话来。
舒之薏眼眶渐红,她忍着心中怒意,转身走至鲍柏亮与牛蔓珠身前,目光冷冽垂眸看着两人。
“怎么,还是对那个人绝口不提么?你们不会还在痴心妄想,他能救你们吧?”
鲍柏亮一惊,悄悄问跪在身旁的牛蔓珠,“珠妹,她知道了?”
“你傻啊,你不知道她是谁啊?”
“我当然知道啊,她不就是……”鲍柏亮突然想起舒之薏仅是大理寺丞,还是会鉴谎之术的鉴言师。
他一时哑口无言,闭上了嘴。
舒之薏收回目光,淡然道了句:“请韦县令出来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