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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0章 第 30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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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唐九探出脑袋,问秤砣:“怎么回事?”

“这棵歪脖儿松咱们见过三回了!”秤砣紧紧攥着缰绳,“你看,树杈上挂的破渔网……哎哟我去!”

话音未落,林子里黑压压腾起一群鸟,蹭着马车顶棚飞过去,吓了秤砣一跳。

太阳的最后一缕光消失在海面,松林间不知不觉浮起青灰色雾霭。

陈唐九也觉着瘆得慌,皱着眉吩咐:“贴住悬崖走!”

秤砣的鞭子悬在半空:“一直贴着的啊,就那么一条路……”

陈唐九仔细看了看地面,朝林子里一指:“看那条车轮印!”

秤砣傻眼了。

林中泥地上分明是他们的马车印,可他从没往林子里赶过车啊!

“少,少爷,咱们是不是遇鬼打墙了?”

“嗯。”陈唐九往后一靠,捏起口袋的乌沉丝,“这回你往树林里赶试试。”

“哎,好嘞!”少爷开口,就有主心骨了,秤砣用力抽马屁股,马车就轰隆隆进了树林。

马蹄踩上树林深处的腐叶堆,哗啦,哗啦,林子里的松涛却渐渐安静下来。

秤砣死死攥住缰绳,眼睁睁看着周围树影里浮起密密麻麻的萤火虫,一亮一灭的还挺好看,仔细分辨,竟然是无数绿油油黄澄澄的鬼火。

“少爷……有,有有……是鬼火啊……”秤砣的嗓音抖得比铃铛还碎,囫囵话都说不出来。

陈唐九掀帘的刹那,正撞见三只皮毛油亮的畜牲从月光底下蹿了过去:“屁的鬼火,是动物,活的!”

秤砣还是抖:“那,是狼啊?还是兔子啊?”

“少废话,赶紧走!”陈唐九将乌沉丝缠在腕上,忽然想起了自己爷爷的爷爷陈在得。

《傀门大事记》上说,他当年把棺材丢了,究其原因,就是家跟前儿整天被动物骚扰,不得不去城里躲风头。

秤砣用力抽打马屁股,可它却怎么都不肯往前走了,在原地踢踏着步子,焦躁地用鼻子往外喷气。

蓦地,林间飞出无数绿眼蝙蝠,铺天盖地朝他们扑来,陈唐九眼疾手快地把秤砣拉进车厢,用小凳子压上门帘。

车厢被蝙蝠撞得乒乓直响,秤砣哭唧唧地扯住陈唐九的袖子:“少爷,这可咋办啊!”

陈唐九也头疼,手里的乌沉丝毫无反应,说明这些都是普通的蝙蝠。

但都鬼打墙了呀,是不是说明,搞自己的邪祟比乌沉丝厉害的多?

那不是完蛋了?

“刺啦”,车帘忽然被撕开了口子,两只蝙蝠扎进来,没头苍蝇一样乱撞着想要出去。

陈唐九手忙脚乱也按不住它们,眼看口子越来越大,觉得这样也不是办法。

“秤砣,拿东西跑!”他好不容易捏住一只蝙蝠,见秤砣没听明白,喝到,“马车不要了,赶紧跑,分头跑,蓬莱县会合!”

秤砣哭了:“可是外头有狼啊!”

陈唐九一脚把他踹下车:“在这也是等死,别回头,一直跑!”

莫名的,他感觉这些畜牲是冲自己来的,或者说,是有人冲傀门来的,就像当年对陈在得一样,分开跑的话保不齐秤砣还能安全点儿。

现在看,当年这些东西搞陈在得八成是为了棺材,现在自己来找棺材,它们又出动了。

等秤砣嗷嗷叫着跑远,他才拎着两个包袱跳下车,往相反方向跑去。

没跑出多远就被树根绊了一个踉跄,又被地上的腐臭味熏得蹦起来。

地面似乎在晃动,远处草丛簌簌的响,蓦地,七八头红眼野猪蹿出来,目测一头起码得有四百斤。

这根本没胜算啊!

他闪到一棵树后,掏出火折子,从自己的包袱里掏出件衣服点着,用树杈子挑着一通乱挥。

野猪果然怕火,纷纷停在十几米远的地方不敢继续往前,他趁机跑了。

两只猴子从树梢跳上他的肩,他一手一个给薅下来,用力一抛,狠狠丢在树干上,又捞起根粗树枝砸飞扑过来的黄鼠狼。

什么鬼地方这是,一下能集齐这么些动物,肯定有问题啊!

忽然,口袋里的乌沉丝开始发烫。

有反应了?

乌沉丝在漆黑的树林里闪着幽光,但陈唐九根本找不到目标在那。

他自嘲地想,这宝贝让自己用的,真是糟践了,难怪三火生气。

三火……

要是三火在就好了。

茫然四顾了好一会儿,看到有绿色眼珠飞速靠近,掉头就跑。

乌沉丝解决邪诡之事无敌,但方才观察过,围住自己的都是普通动物,一定是被什么人操控的,不找到源头根本没用。

至于这鬼打墙的“鬼”,他同样没什么头绪,只能先保命。

腥咸海风突然灌满衣襟,他这才发觉自己跑到了断崖边,浪涛奔涌着拍在礁岸上,呲起白森森的獠牙。

隔海相望的一处悬崖边,居然有一个灯火通明的大宅院。

凭直觉,陈唐九认定那就是自己要找的关家,三火要找的棺材准在那!

可是,怎么过去呢?

乌沉丝在持续发热,晕着的灵力比方才还要亮几分,他皱了皱眉,下意识眺望对面那院落,心底慢慢渗出一股不祥。

这股不祥很快应验,刹那间,对岸的灯笼齐刷刷变成了惨绿色。

事到如今,陈唐九只能强迫自己冷静下来。

对面的灯笼转绿,说明那宅子是整个局的关键。

他沿着悬崖边往那边走,刚才追得不死不休的动物们渐渐消停了,无数双绿油油的眼睛在林子里跟着,却不敢踏出树林一步,也不知道是有什么忌讳。

他想得没错,海边悬崖果然都是连在一块儿的,这一路上没看到任何人,也没有住家,等他快靠近宅子的时候,那些山毛野兽彻底不见了。

他累的够呛,扶着腰一步步往前挪,等靠近宅子,仰头看见牌匾上写了“关府”。

好么,这正是他要找的地方,门没栓,沉重的门扉随着大风小幅度地晃,像是随时会有人出来。

灯笼都绿了,明显有古怪,尤其是口袋里的乌沉丝反应极大,这很奇怪,蓬莱县里的人明明说关家人丁兴旺,怎么成凶宅了?

见惯诡事的陈唐九并不太害怕,比起林子里那些发疯的动物,他更乐意更鬼打交道。

贴着门缝,他试着喊了声:“有人吗?”

他一开口,海风登时呼啸而来,惨绿的火光横飘到半空,翻起的衣摆呼啦啦地拉扯着他的身体,天地之间仿佛只剩他一个人。

好冷。

他一手掐住兜里的法器,一手小心翼翼推开大门,才跨进小腿高的门槛,身后“轰隆”一声,大门关闭,整个院子陷入死一般的寂静,连风声都消失了。

入眼的是一个老大的院子,正对着的堂屋门关着,屋里墨黑。

四周廊下,幽绿火苗吃力闪动着,院子里越来越暗,头顶的四方天却慢慢亮起来。

天穹渐渐漾开血色流光,堂屋褪色的窗花慢慢变得鲜艳,房子里隐约传出窸窸窣窣的动静。

陈唐九的大腿被狠狠烫了一下,不等他反应,乌沉丝光芒暴涨,“嗖”一下穿透窗花射入屋内,就像是泥牛入海,屋里再听不见一点动静。

解决了?

不,不能!乌沉丝发这么大火,肯定不能这么简单!

陈唐九心里提防着,又捏起第二根。

这回出门他狠下心,总共带了五根,想着怎么都够用了,却没料到事情会走到今天这步。

第二根乌沉丝刚捏进指缝,廊下的灯笼突然自燃,焰头先是窜起一尺高,而后一齐炸开,碎帛纷扬中,焦黑的灰烬凝成扭曲篆文。

就算陈唐九见惯了鬼怪,这会儿也忍不住毛骨悚然,他余光瞥见堂屋的白色窗纸渗出浓稠血浆,紧接着,门轴也发出令人牙酸的“吱呀”声。

门缝里,半截灰白的爪子探出来,表面布满褐色裂纹,用力一勾,硬生生把门板抓下来一块。

陈唐九一扬手,乌沉丝被猛地甩出,刚露头的那只手被贯穿,“呲”一下化成了灰烬。

天穹中的血光骤然聚成漩涡,这回,堂屋传出来吟唱似的梵音,中间好像还夹杂着野兽低吼,听得他又是一阵头皮发紧。

蓦地,天空炸开亮金色,忽如其来的光灼痛了陈唐九的眼,不得不紧紧闭上,直到缓解后才重新睁开。

宅子依然是那间宅子,可氛围却完全不同,口袋里的乌沉丝也不再做出反应。

血色天空恢复了湛蓝,云彩丝丝缕缕挂在天上,关家宅子像是被翻新过,墙外的大柳树歪着脖子垂进来几条柳枝,梵音的刺耳也变成了古琴的悠扬。

陈唐九却更紧张了。

什么情况啊?

堂屋门开着,古琴时急时缓的调子流水般泻出,陈唐九刺猬似的站在院子正中间听了半天,直到一曲罢了,他警惕地掏出乌沉丝,确定没异样,才深吸口气走了过去。

屋子里陈设简单,正对门的红松木桌案上方挂着松柏永寿图,进门右手边还有里屋,拱形红木镂空月亮门挂着薄纱。

纱幔后,一团黑色轮廓若隐若现,而且,他还闻到了一股熟得不能再熟的沉香木味。

他咬咬牙,猛地把帘子掀开,映入眼帘的是屋子正中的一张古琴,方才的抚琴之人正绕到琴前背对着他摆弄香炉,他身体瘦削,长发如瀑般拖曳在地上。

陈唐九愣了愣。

这个人……

听到动静,那人说着“回来了”,转头看向陈唐九,修长秀美的手还捏着香炉配套的铜签。

三火?

他用力揉了揉眼睛,再看,真的是三火,他正微微歪着头,目光奇怪地看着自己。

被秤砣这狗东西蒙对了,三火果然是嫌自己慢,自己先找来了!

那天烧糊涂了,真当三火被雨给冲没了呢!

失而复得的喜悦把陈唐九淹没了,整个人从头发丝到脚底板都写着舒爽,他刻意把高兴挂在脸上,问:“三火!你到的可真快!找到棺材了吗?”

却没听见自己的声音。

怎么回事?是没说出来吗?

不,不对,三火头发都剪了,他的还这么老长?

这是鬼变的吧!可乌沉丝怎么没反应呢?

他张了张嘴,想试着发出声音,却听那个三火说:“傻站着干什么,过来。”

语气不像平时那么冷淡,好像还透出几分中气不足。

下一刻,陈唐九发现,自己不但发不出声音,竟然也控制不了自己的身体。

他只能任由自己听话地走过去,扶着三火的胳膊把人搀起来。

手里的胳膊很细,瘦的只剩一把骨头,肯定是三火没错,不然还有谁能这么瘦?

三火仔细看他的脸,像是要看透他藏着的秘密,最后终于放弃了,垂下眼睛咳了几声,问:“宁烛,出什么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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