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殿内,希亘与灵媛三人的近卫,只堪堪一对一牵制住几个人。
他们的武器被早早除去,战力大减不说,皇帝唤来的人手还个顶个下手毒辣。
不多时,就形成了玄度被所有人围攻的局面。
“若不想几位女王出事,玄度就站着别动。”
皇帝的话阴恻恻自上首响起,希亘三人并未呼救,是想让玄度安心,但皇帝可没安好心。
玄度自然知道情况,她估算着时间,想着玄禇他们应该安排得差不多了。
于是皇帝亲眼见到了,被他诬陷的妖孽,真正妖异诡谲的模样。
玄度故意变幻出一身黑红的毛发,幽绿竖瞳越过人群,猛地盯向皇帝。
果见皇帝吓得滑落了龙椅,玄度满意地舔了舔利爪,干净利落解决掉了所有敌人。
“你们的人没事吧?”
希亘三人此时被愧疚的近卫们围住,抽空回答道:“没事,玄度放心。”
“额亲,大侠姐姐好厉害,比雪原深处的白狼还厉害。”
“那是自然,乖崽要向玄度学习!”
“我儿,不可将人比作野兽。”
玄度看着眼睛明亮望着自己的小孩,可以想象灵媛私下里都教了孩子些什么。
不过她对于这个比喻倒是并没有什么不满。
温馨小意的场景,在一片倒地不知生死的人中央,躲在案底旁观了一切的皇帝被吓得无法思考。
堂堂一国之君,竟四肢并用爬向侧门。
待终于摸到门口,见自己并未被发现,皇帝扬起嘴角悄悄推开侧门。
他眼中闪过阴狠,盘算着出去之后调来御林军,就不信还杀不了一个玄度。
“陛下这是要去哪?”
皇帝一个后撤跌坐在地,见门外,皇后背光盯着他,看不清面色。
“你,你怎么?”
“我怎么从暗牢里出来的?”
皇后裴姬明无悲无喜地靠近皇帝轻声开口,转动着被镣铐磨出伤口的手腕,缓缓迈步进屋。
这时,皇帝才看见了皇后身后跟着的,一大帮子人。
白泠风一家和右相一家都来了,正赖在右相府讨教育儿之法的左相也闻讯进宫。
还有一众药王谷长老,和随长老出行的几个医女及守药人。
皇帝只觉面色燥红,眼前一黑。
他手脚并用起身,来不及抖掉身上的灰尘,就重新摆起来皇帝的仪态。
但心中仍不安定,皇帝看了两眼门外的人,便忙关上了门。
“之后再向皇后请罪,此时还需我们夫妻协力,骂那,那玄度,真是妖啊!”
“陛下看差了。”
“不不不,朕亲眼所见,你看这一地尸体,都是她,都是那玄度。”
皇帝颤巍巍靠近皇后,在她身后几次用颤抖的手指指向玄度。
像是被惊吓后找到主子的狗。
皇后深深看了一眼躲在自己身后的男人,心中轻嘲那个,相信当年的意气少男会有乾坤的自己。
“陛下看差了,殿内没什么尸体。只有玄度阁下与三位王。”
皇帝退后了两步,不可置信地看着皇后,紧接着脊背一寒。
他摇着头,跌撞着跑向侧门,“护驾,你们快进来护驾!”
门外的人们闻声进了大殿,脚步很快,但神色却不见多少急切。
“快,定国公,左相。此妖孽杀了皇家近卫,你们快拿下她!”
“陛下梦魇了,以为地上有尸体,将玄度阁下误认成了妖孽,诸位不必惊慌。”
“别听她的,她在报复朕,你们快动手!”
“陛下看差了。”右相裴良修儒雅的面容,第一次这么冷硬,他默契地说了与自己女儿同样的话。
“今日药王谷长老都在,陛下不如让他们把把脉,好治一治梦魇之症。龙体要紧啊。”
定国公抱拳行礼,手肘轻触了触右相,示意他好歹配合皇后装一装。
“你,你们,左相,你说!地上是不是有尸体?”
“陛下,这,地上并无什么东西,陛下看差了。”
在一圈人的死亡凝视下,左相也琢磨出了点门道,跟着一起忽悠皇帝。
皇帝不可置信地长大了嘴,左看右看,转头被玄度诡异的笑容刺到了眼。
他慌忙退到龙椅上坐下,反复抚摸着身下皇位的象征才安心了些。
莫非自己真的,看差了?
“那便请药王谷长老,替朕请脉。”
“我来吧。”
这声音玄度认得,是当时爬楼找药婆时,在屋内怎么也看不到人影的人。
原来是个白发金瞳的青年。
“陛下得了惊惧之症,且长期被毒物侵染,是以常有幻觉。”
“毒物?!”
“格外阴损之毒,已在陛下体内积攒整整六年,轻则身体疲乏又无法安睡,重则常有幻觉,做出许多不由心之事。”
“六年?国师便是六年前来的。莫非......长老,神医!可有医治之法?”
“那自然是有的,只是过程免不了受些苦痛。”
“无妨,有劳神医了。”
白发金瞳的长老随意行了一礼,转身朝玄度眨了眨眼睛。
等人都散去,这场雷声大雨点小的闹剧结束。
药王谷众人围上玄度,右相一行人围上皇后,留下一个似梦非梦的皇帝独自离开。
“玄度接下来想怎么折腾这皇帝?吾帮玄度出气。”
“您玩得开心就好。”
“长老远道而来,不必如此费神,玄度有,吾照顾。”
一个“吾”字,玄度微笑的嘴角僵硬了,预感到不妙的事发生,她赶忙拉走了站到自己身前的白泠风。
“诸位自便,我有急事先走了。”
可以说是为玄度而来的一大帮子人,就这样看着玄度快步离开,纷纷摇了摇头。
之后的一切由皇后妥善料理。
她一时不差,被皇帝动用皇家内卫关入暗牢,虽不知皇帝又发什么神经,但想来也没有在盘算好事。
因此接下来,皇后也没有留手,将浑浑噩噩怀疑自己意识的皇帝,引向更昏沉的境地。
没了国师,皇帝似是失去了精神支柱,想去亲近的皇后只对自己面上留了笑意,内里一片冰冷。
他开始想起了自己的几个孩子,对,他还有最疼爱的小皇男。
但他最疼爱的皇男,却向他举荐封玄度为国师。
皇帝顿时觉得自己孤家寡人,没有一个至亲值得依靠。
与更加阴森的皇宫大内不同,宫外逐渐恢复了热闹。
来给玄度撑场子的药王谷长老,还没发威就见皇帝已经服服帖帖,于是按照原计划,开始巡回宣讲起了医书。
自然将的过程中,不忘夹杂褒奖玄度的私心,就这样,玄度孤苦又坚强的感人形象自医师向百姓传扬开。
“听说了吗?那个被说是妖怪的玄度,其实可怜极了。”
“我知道我知道,诶,因为身上长了常人没有的东西,常年躲在药王谷深处,好不容易被带出来,又遭这样污蔑。”
“但是她可没有自暴自弃,自小一人生活,还能勤学苦练,所以才身手格外厉害,我家小宝天天拿她当偶像。”
......
“还不如让我被大家都怕。”
巷子内,玄度皱巴着脸,在白泠风似笑非笑的眼神下吐槽着。
那日战神白泠风突然出现之后,玄度废了好一番功夫才把人哄走。
接着两人就开始了日常传习功法的生活。
白泠风学得很快,这也就导致战神白泠风与镇北将军白泠风交替出现得更加频繁。
“玄度先前原来这般可怜,待玄度随吾回天界,定好好补偿于你。”
“假的,都是假的,我没有寒冬腊月去冰冻的河里摸鱼,也没有大夏天热晕在田里。”
“但吾知道,玄度自小过得并不好。”
“现在过得好就行了。还有啊,天界到底有什么好的?天天念叨带我回天界。”
“就是,天界生活哪有人间有滋味。我自会在人间好好补偿玄度的过往。”
“你换得越来越快了。”
“让玄度烦扰了,等功法练成,他就不会再乱出来了。”
“练成后,就只剩镇北将军白泠风了?”
“怎么,玄度舍不得那个鼻孔看人的臭屁战神?”
“我单纯好奇,你知道的。”
“哼。练成后吾的记忆会完全融合,到时便合而为一,哪一个都不会消失,玄度自可放心了。”
“嗯,好,你好。”
“所以玄度放心,我会一直一直在玄度身边,直到你厌弃我,杀了我。”
在与战神白泠风记忆相通之时,白泠风看到了玄度在现代世界的遭遇,状似幽怨的话,饱含着心疼。
白泠风也大概想到了,玄度为何一直没有接受自己的爱意,又没有恶言恶语赶走自己。
是孤独了太久,被索取被要求了太久,任何的好意都想珍惜吧。
果然,见玄度瞳仁轻颤,张了张嘴又没说什么,白泠风满意地勾着嘴角。
“走吧,人散得差不多了,我们去买肉饼吃。”
去后山练完功法,回家的路上,玄度听闻肉饼铺重新开张,拉着白泠风就要去买。
虽被激起一身鸡皮疙瘩的,百姓们关怀的眼神,吓停在半路躲进巷子,但肉饼的美味依旧吸引着玄度再次出发。
“多谢恩人送的新饼铛,今天的肉饼烙得可鲜灵了,我给恩人拿个大的。”
在大娘慈爱柔和的目送下,玄度与白泠风吃着肉饼,踩着夕阳晚霞,回家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