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笔仙可以看出，整所学校的文化水平不太高。

厕所上没有写字，而是画了两个特征不同的小孩，可以理解。

按照正常思维，穿裙子的小孩那边应该是女厕，穿裤子的小孩那边应该是男厕。

但根据浮萍所说的“璐璐误进男厕失踪”，说明常规思路是行不通的。

四个人聚在一起，商量了一下，决定重新分组，女生进穿裤子小孩那边的厕所，男生进穿裙子小孩那边的厕所。

这就出现一个问题。白玫瑰，橘子，苹果都是女的，只有老师是男的。

当事人温和笑了笑，表示可以一个人。

橘子抿着唇想了想，道，“我和老师一起。厕所分类的推测，并不能保证百分百正确。再说了，总有人需要去试错，这样才能获得更多的信息。”

苹果张了张唇，想要劝橘子。但很快反应过来，由于之前发生的事情，自己没什么立场，就保持沉默了。

老师倒是劝了劝，但见橘子态度坚决，就道，“那好吧，我会尽力保护好你的！”

所以，最终的结果就成了，

白玫瑰，苹果去裤子小孩那边。

老师，橘子去裙子小孩那边。

等两拨人走进厕所后，外面精力四射的裤子小孩哒哒哒跑到另一边，道，“好了，交换结束了，你该回你那边了！”

脆生生的童声响起。裤子小孩边说着，边拿小胖手推裙子小孩。

裙子小孩没提防，往前滚了一圈。他摔懵了，茫然眨了眨眼睛，道，

“明明是你提议的，着什么急啊？再说，就因为这一出，有三个人进错厕所了！”

裤子小孩叉着腰，道，“有什么关系呢？我不过是开个玩笑，谁让他们不问的！”

“哼！大人就是那样，总是凭经验武断判断一些事情，却从来不会去问问孩子的真正想法。”

穿裙子的小孩说不过她，温吞吞从地上爬起来，回到原本的位置上去。

进了厕所后，如同进了一片封闭隔离的空间。

外面发生的小插曲，没能传到里面去。

但走进厕所的那一瞬间，白玫瑰和苹果就察觉到了不对劲。

里面的温度很低，墙面和天花板上结着冰晶，一条条锋利的冰棱垂落下来，像从天而降的刺林。

唯一和厕所相关联的，只有地上的两排长方形坑。

对，就是最简陋的那种，连隔间挡板和冲水设施都没有。

两人只是待了一会儿，就看到一辆盖着白布的垃圾车凭空出现。

随之而来的，还有两个穿着白衣的无面人。它们抬起没有五官的面孔，奇特的声音像是从腹中发出一样，低沉诡异。

“垃圾！两个垃圾！必须处理掉！”

这句话落下后，垃圾车上出现了一个红色的光点，灯亮了起来。

白玫瑰拉了苹果一把，道，“快跑！”

两人转头冲向进来的大门，身后无面人推着垃圾车，以极快的速度追上来。

很快，白玫瑰的手就碰到了厕所的门把手上。

她用力一拧一推，却没能推开。约莫是给人从外面拴上了。

刚要告诉后面的苹果，余光却瞥见手腕上戴着的翡翠镯子。

一时之间，大脑转过诸多想法。

这镯子是她在“午夜观影”获得的奖励，只要害死一个人，就能激活上面雕着的骊龙，抵挡一次致命伤害。

现在的情况，就算她告诉苹果也于事无补，只不过多一个人担惊受怕。

而且，就算她不动手，无面人也不会放过苹果的，倒不如

关键时刻，白玫瑰转过身，将后面的苹果推了出去。

在苹果不可置信的表情中，翡翠镯子亮起碧绿的光芒，一条黑色的龙钻了出来。

它巨大的身体盘起来，正好护住白玫瑰。赤瞳如淬了朱砂的琥珀，冰冷注视着垃圾车。

苹果被两个无面人抓个正着。它们一个擒住她的两条胳膊，另一个抬起她的两条腿，不顾她的挣扎哭喊，往垃圾车里一扔。

活生生的人陷入白布中，无声无息消失不见。

外表看上去很小的垃圾车，连一个凸起都没有出现。

白玫瑰知道自己的性命有了保障，松了一口气的同时，心中浮现出浓浓的负罪感。

她看过说明书，了解到只有被害的人必死无疑，才能激活骊龙。

也就是说，被无面人抓住，面如死灰的苹果，是活不成了。

她靠在门板上，反复的想，不是我害的！不是我害的！不是我害的！

苹果本来就是要死的！

再说，在危机时刻，人总要为自己打算！

过了很长时间，白玫瑰才恢复了平静。

另一边，橘子眼中是正常简陋的厕所样子。而老师则看到了推着垃圾车的无面人，听到阴恻恻的声音。

他立马拉住不在状态的橘子，往厕所门狂奔而去。

几乎在两人碰到门把手的同时，无面人也赶到。

它们伸出冰冷的细长胳膊，小心绕过橘子，抓住了老师的肩膀。

低沉声音从腹腔响起，“垃圾！必须清理！”

老师拧住门把手，往外推门。

寻常普通的门却像是焊死了，怎么也推不开。肩膀处还传来一股巨力，将他往后面使劲扯。

他踉跄了两三步，将位置让开，“橘子，你来试试。”

橘子轻易打开了门，回头去看时，发现老师已经被无面人又扯又拽，拉到了垃圾车旁。

她咬紧了嘴唇，纠结了一瞬。

外面是逃生的希望，里面是垂死的老师。

没有多想，橘子跑了回去，一屁股坐在地上，抱住老师的大腿往后扯。

一时之间，竟和无面人形成了拉锯场面。

但骤然爆发的力气，显然不能维持很长的时间。

老师感动得眼泪汪汪，一个劲地说，“别管我了，你自己跑吧，好孩子！我活到这么大的年纪，已经活够本了。”

橘子咬着嘴唇不说话。

但事实不以人的意志所转移。

随着时间流逝，不会疲倦的无面人显然渐渐占了上风。

老师一点一点往垃圾车的方向靠近。

不管橘子多么努力，都没有办法阻止这一残酷的事实发生。她嘴唇咬出血来，心底弥漫开无力的绝望感。

像只差一分没有考上理想的学校……

像争吵不休的父母最终选择离异……

像小时候再也找不回来的心爱娃娃……

就在这时，垃圾车的白布往外突出，一缕棕发，垂在了车的边沿上。

*

收集其他花时，稍微出了小风波，但都安稳无事地解决了。

只是一路上没有再见到红箱子。

应宴可惜了一下，感觉那东西应该就是个随机掉落的彩蛋，就抛到脑后不去想了。

她按照得到的配方，拿出一勺月季，两勺菊花，三勺梨花，半勺风信子（先弄一勺确定花瓣数目，后除以二得），和半升水。

此处不得不感谢一下银杏树下居住的老婆婆。

凑够花后，小队尴尬地发现，缺少了量取水的容器和煎药壶，只好折回去找老婆婆。

结果对方慷慨地借出需要的东西，还送了两个水杯。

（老妇人：要不是银杏树挪不走，你看我慷慨不慷慨！我#@￥%）

应宴将这些一股脑放到煎药壶里。她耐心和老婆婆聊了聊，确定这壶是自动的，不需要烧火添柴。

小队的人都围上来，好奇地看着壶表面的变化。

十五分钟后，煎药壶蒸汽顶着壶盖，咕嘟咕嘟烧开了。

众人啧啧称奇。

应宴等煎药壶平静下来，才严阵以待提着壶，将里面的液体，依次倒入水杯中。

“你们谁来试试？”

碧绿的琥珀杯里盛着蓝紫色的液体，幽幽冒着五彩缤纷的荧光。

看着不像解药，而像毒药。

老雷看了一眼，抱着死马当活马医的心态，端起杯中的液体一口闷了，豪气干云。

而来财就犹豫迟疑多了，小口小口喝着，余光时不时往老雷身上异化的地方瞥，小心思昭然若揭。

很快，老雷身上突然闪烁着五彩的光芒，被照到的稻草渐渐恢复成正常的人类血肉。

他活动了一下手脚，兴奋地道，“跟压根儿没异化过似的！”

来财喝得少，恢复的就慢。但他异化的部位少，还是恢复正常了。

见两人没事了，应宴将东西集中在一个袋子里，剩下的花泥和水单独放一个袋子里。

她只将装有勺子、量筒、水杯和煎药壶还了回去，辛苦收集到的东西则带走了。

来财的手差点黏袋子上拿不下来，他道，“我们凭本事拿到的，为什么要送回去？”

应宴一根一根将他的手指扒拉下来，语气不自觉带上了教育后辈的口吻，道，

“因为名义是借，就得有借有还。不然赖了诡怪的东西，道德有瑕疵还算小事，怕就怕失主让你拿命去抵。”

“绝大多数时候，诡怪是不讲理的。”

若是搁以前的世界，她能举出一大堆贪小便宜送了命的例子。

人在借走诡怪的东西时，实际上和诡怪达成了一种无形的契约。

拖延着不还，债主自然会顺着契约找上门来讨债。

来财悻悻松了手，怏怏不乐走在前面。

应宴懒得计较，将其中的道理揉碎了说给其他人听。

半个小时后，小队出了花园，感觉空气都清新了不少。

街道上的樱花纷纷扬扬落下，绚烂夺目。

“我们接下来去哪？”浮萍问。

“找白玫瑰他们去。”应宴沉思片刻，回答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