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林休息完，就撞见了宋瑜莫名深沉的眼神。
不知道为什么，顾林打了一个寒战，好像有了一种逃不掉的错觉。
？
不过，他也没准备再逃了——担心铲屎官发疯。
顾林休息够了，又继续爬到键盘上准备敲剩下的“你的饭”，忽然发现屏幕上的字刚好停留在了一个引人遐想的地方。
不……不是吧。
顾林虚窥了宋瑜一眼。
总感觉他要是敲完，宋瑜就不止是嘴角放平了，会发生什么他不愿意看到的结果。
顾林犹豫来犹豫去，爪子虚虚地搭在键盘上，迟迟不敢按下去。
“你会……”宋瑜说了个开头就止住话头。
他想，其实不用问顾林会不会离开，如果他要离开，就再把他抓回来就好了。
宋瑜做了决定，便换了个话题继续问道，“你是什么？”
顾林不犹豫了，继续敲击：【原本是公司总裁】
【死后变成猫】
……
就这样的费力交流下，顾林尽可能简洁地说清楚了自己的情况。
宋瑜指节轻轻敲击桌板。
另一只手习惯性一下又一下抚摸着小猫身上的毛。
顾林挣了挣，没有挣脱。
现在宋瑜都知道他原来是人类了。
怎么能一直摸他！
顾林开始敲键盘抗议：【别摸！】
一个感叹号不够，顾林一直按着感叹号，没有松开。
屏幕上的感叹号快速变长，闯进宋瑜的视线。
宋瑜的手顿了顿，却没有放开。
反而抱起小猫，放到自己腿上。
然后删除那一行字，关闭文档，好像没有看过那行字似的，继续rua小猫。
？
顾林瞪大眼睛，看着宋瑜这一系列装聋作哑堪称流氓的操作。
需要他回答的时候，就给他键盘。
不需要他抗议的时候，就堵住他的嘴！
哪有那么好的事情。
顾林要反抗，要抗议，他怒视宋瑜，嘴里不停地发出“喵呜～喵呜～”着急的猫叫声。
以示自己的愤怒。
这次宋瑜的手停了下来。
然后，换！了！个！位！置！继续摸！
简直岂有此理。
比力气，顾林比不过宋瑜，逃不出他的五指山。
顾林环顾四周，看到那个放在桌子边缘的咖啡杯，同时继续用猫叫声迷惑宋瑜。
他要摔……
此刻，刚好宋瑜的手移动到了小猫的下巴处开始揉捏，力道恰到好处
顾林的思绪卡了一下，忍不住眯起眼睛。
好像一直痒痒的地方被挠了一般，好舒服。
愤怒的猫叫声也变了味，逐渐变成愉悦的呼噜声。
宋瑜从顾林的耳朵尖摸到尾巴尖。
从上到下，手法轻柔又熟练。
顾林哼哼唧唧地，逐渐忘记了本来要干的事情。
直至手机电话铃声响起，他才猛然惊醒。
顾林狠狠唾弃这副被人一rua就软的、不争气的猫猫身体。
太拖后腿了！
“喵呜~”
宋瑜的手又移动到了小猫下巴处，轻轻顺毛，顾林一个不注意，一声猫叫就顺着喉咙溜了出来。
……
算了。
反正也不知道被摸了多少回了。
他现在是只小猫咪，也不需要用人类的道德标准来要求自己。
想到这，顾林更加放软了身体，躺平任rua。
……确实，还，挺舒服的。
宋瑜摸着更加顺从的小猫，心情不错地接起电话。
“是宋先生吧？非常感谢你在那么危急的时候愿意帮我签字，还为我献血……”
一个熟悉的好听的女声在电话对面响起。
那是唐女士的声音。
温和得让宋瑜不知道作何反应。
他又看了一眼手机，确实是医院的号码。
“希望你没有感到冒昧，我只是和医护人员说，想和你聊聊……”
宋瑜抚摸猫猫的手不知不觉停下，小猫也悄悄竖起耳朵。
听到唐女士的声音，其实顾林心里很高兴。
手术顺利，看来唐女士已经清醒了。
应该避开那次病情恶化的剧情了。
不知道唐女士恢复的怎么样了。
而且，说到唐女士，顾林想起手术时那句“直系亲属”，奇怪的目光落在宋瑜身上。
按理说，宋瑜的身世应该是在他19岁生日宴的时候被揭露的。
顾林想起原书中，那个对于宋瑜来说，堪称噩梦的生日宴。
书里极力渲染唐瑾的众心捧月。
在那场生日宴会上，宋父带着打扮得像小王子一样的唐瑾，亲自宣布唐瑾是他们的失散多年、费尽心思找回来的亲生儿子。
而宋瑜……孤零零地站在宴会角落，没有人知道他原本才是这场宴会的主角。
甚至宋瑜是在宋父宣布的时候，才当场得知的自己身世。
再后面，跳过那些渲染唐瑾和亲生父母泪洒当场、真情相认的画面。
便是唐瑾在自己家里，撞见了躺在血泊中的将自己抚养长大的养父。
而养父身前，赫然是神情冷淡、不知道在思考什么的——宋瑜。
书里大段大段的描写唐瑾的单纯与崩溃，更显得宋瑜冷漠深沉。
言语极具倾向性，将唐瑾形容的像是涉世未深的小白花，而宋瑜则是那个鸠占鹊巢、杀人不眨眼的刽子手。
唐瑾坚定认为是宋瑜动的手，就算最后养父被鉴定为“自杀”，唐瑾也丝毫不相信。
这也是宋瑜风评逆转，从天之骄子到众人唾弃的开始。
……
垃圾小说！
这次唐女士手术成功，应该是避开原文情节了。
唐女士不会病逝，宋瑜生父也不会自杀，那场血淋淋的生日宴就不会发生了吧。
顾林暗自盘算着。
不过，和书里不符的是，宋瑜好像早就知道自己身世了？
不仅如此，很早宋瑜就拿着一份报告和宋父宋母，也就是他的养父母断绝了关系。
那份报告，现在回忆起来，很像血缘关系鉴定书。
也许更早，宋瑜就已经知道了。
还有提前主动辞职，以及成立工作室。
桩桩件件，都和原书不一样。
顾林陷入沉思。
回过神来时，电话那头的唐女士已经对宋瑜发出了邀请，“过几天要不要一起吃个饭？”
然后是宋瑜礼貌到可以说拘谨的声音，“不用了，您好好养病。”
顾林诧异地看了宋瑜一眼。
第一次发现他如此尊重长辈。
但是唐女士很是自来熟，说话好听又真诚。
三言两语就让宋瑜招架不住，没答应吃饭，倒是提出了去医院看望。
“期待你来哦～”唐女士欢快的声音做了告别。
电话挂断。
宋瑜抱着猫，拿着手机在原地呆站了一会。
表情看着空茫茫的，似乎是不解。
然后抱着猫在电脑桌前坐下，手指放在键盘上，好像要进入工作状态。
就是电脑屏幕黑漆漆的，只能映出宋瑜那张看似不在意的脸。
顾林不知道怎么的，有点想笑。
又觉得有点可爱。
还是个未长大的少年啊……
过了一会，宋瑜深呼吸一口气，直接将脸往小猫腹部埋。
顾林睁大双眼，倒吸一口凉气。
笑容消失。
不是，为什么，你在干什么？！
顾林感受着腹部清浅的呼吸，不自在地动了动身体。
人与猫之间，有没有一点该有的分寸感！
宋瑜冰凉的脸颊越贴越近，紧紧挨蹭着顾林的腹部，时不时有呼吸的气流拂过。
好奇怪！好诡异！
顾林忍不了了，奋力挣扎，尾巴狂甩。
好像击中了什么物体。
“啪——”
某个物品掉落在地上，碎裂了。
宋瑜终于抬起头来，稍稍放开了顾林。
顾林不敢再呆下去，连忙抓住时机，飞快地往高处逃去。
一路从桌面跳到置物架，再借助一点墙的力量，转眼间就到了吊灯上。
是一个他能俯视宋瑜，而宋瑜抓不到他的位置。
顾林这才稍微有了一点安全感，看向那个碎裂的物品——
是那个他当时看中想摔的咖啡杯，此刻已经摔倒了地上，碎成了一块一块的，棕褐色的咖啡撒得到处都是。
应该是他刚刚挣扎的时候尾巴打到的。
顾林有一瞬间的心虚，不过又转瞬理直气壮起来。
要不是宋瑜总是摸来摸去，甚至还变本加厉，埋头猛吸……
他也不至于砸杯子嘛。
宋瑜站在碎裂的杯子面前，抬头看着那只出事就跑的小猫，简直气笑了。
宋瑜一字一顿地叫出顾林的名字，“顾林。”
顾林忪愣了一瞬。
他第一次听到自己的名字从宋瑜口中说出来。
其实宋瑜的声音很好听，如玉石敲击般清脆，咬字清晰，只是大多数时候，语气里的寒意太重，让人忽视了这一点。
不过作为一只小猫，顾林却很少感受过宋瑜语气里的寒意。
甚至，宋瑜以前叫他“木木”的时候，在顾林看来其实很像在撒娇，虽然……宋瑜这个人和撒娇没什么关系。
现在突然听见自己的真名，顾林莫名有了一种说不出的感觉。
好像一直飘飘荡荡的灵魂，在宋瑜喊他名字的那一刻，被扯住绑定在这个世界上。
有了归处。
“既然你不想下来，那就别下来了。”宋瑜漫不经心地说道。
听见这话，顾林那些莫名奇妙的想法散了个干净。
明明全都是宋瑜喜欢动手动脚的错！
顾林气哼哼的。
以为这样就能威胁到他吗？
顾林不以为意，他怎么上来的，就怎么下去……
！
！！
怎么吊灯离地面那么高！
原本俯视宋瑜的时候还没感觉，等顾林的视线挪到地面上……
吊灯离地面也太远了吧！
顾林有一点点脚软，甚至都不敢动，稍微动一下，吊灯便开始晃晃悠悠。
他只能努力扒住吊灯的边缘，看着慢条斯理收拾残局的宋瑜，小声地“喵~”了一声。
宋瑜瞥了一眼飞速认怂的小猫，没有丝毫意外。
他叹了口气，来到吊灯下。
仰头看着可怜兮兮的无助小猫，宋瑜伸出双手，嘴角一弯，眼睛里是明晃晃的笑意。
一副早就料到的样子——
这是一定嘲笑！
顾林恼羞成怒，闭紧嘴巴不叫了不求助了，开始暗中观察地势。
他只是看到地面有点恐高，也不一定下不来。
就这么看不起他，笃定他下不来，他偏要……
当时他是怎么上来的啊。
顾林看着自己上来的路线，墙也不好着力，置物架也好远。
看了一圈都没有什么稳妥的落脚点。
小猫在吊灯边缘犹犹豫豫，看来看去都不敢动脚。
这位变成猫的顾先生，胆子也太……
宋瑜好笑地看着畏手畏脚的小猫，刚想劝几句。
突然他瞳孔一缩，猛地扑向沙发，用身体接住了那个骤然往沙发方向跳落的小小的一团。
宋瑜倒吸一口凉气。
……胆子也太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