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五条堇并不是百分百确定滕川善仁一定会答应她的请求。

「人」是复杂的生物，所有的想法都可在几秒内瞬息万变，而她不仅对滕川善仁的经历与情报了解太少，就连接触的时间也太少了，想要以此完全揣测出对方的心理基本是不可能的。

不过她还是有很大的把握认为他会答应。

就像她最后所说的那样，在这场对他来说看似没有任何保障的投资与交易中同时也没有任何坏处。

这场投资里他所需要付出的代价是时间与精力，结果唯二，要么成功，要么失败。

假设成功了，那自然是皆大欢喜，不仅赚取了作为主治医生的出诊费用，同时还通过她与五条家有了关联，最后附带一个她那如同盲盒一般的惊喜野心。

假设失败了，虽然浪费了前期投入的时间与精力，但也同样是获得了出诊费用与建立起了和五条家的关联。

也就是最后结果无论如何滕川善仁都不会吃亏，他嘴上虽说着不想参与进大家族的麻烦，但如果真的这么怕麻烦又怎么会做起杀手与诅咒师的生意呢？

说到底他滕川善仁是一名医生的同时也是一个商人，赚钱是他的最终目的，只是他的手段恰好是医术而已。

作为一个精明的商人又怎么会因为怕麻烦放弃一笔完全不会吃亏的交易呢？

当然，这也只是她个人看法而已，最后结果还是要看五天后对方的答复。

不过就算滕川善仁最终没有答应也没关系，找他帮忙和合作只是最优解决办法，但如果这条路行不通那就选择另一条路，过程或许会稍微麻烦曲折些，但最终结果还是一样的。

上野是必须给她把主治医生这个位置让出来的，如果滕川能来那自然最好，如果不能来那也没关系，她多的是办法可以让齐长老塞过来的人待不下去。反正她现在也不是真的需要靠药物调养身体，不过是做做样子给父母看让他们安心。

至于学医她更是势在必行。她要在这个世界制造药剂本来就需要了解这个世界各种药材，后来又出了上野这事让她更加坚定自己必须懂这个世界的医学知识。

她最开始本就打算自学，只是这个国家的语言组成实在繁琐，除了假名和汉字外还有大量用片假名组成的外来词汇，在专业领域上更是形成了大量的专业名词，想要自学还是有点难度需要花费不少功夫。

所以她希望滕川善仁不要让她失望了，毕竟有他在真的能省事很多啊。

五天后，她如约又一次来到滕川杳花堂。

这一次护士小姐真木雏华没有再拦下她，甚至在看到她的瞬间二话不说转身就将她迎了进去，再次带到了二楼走廊最后的那间办公室。

滕川善仁似乎早就等着她了，桌面上已然摆好了茶水。

哦？看来会是好消息呢。

五条堇不动声色地想着，走过去，坐下，很给面子地端起茶水喝了口，然后皱眉。

“怎么是开水？”

“那你想喝茶？”滕川善仁举了举手中的茶杯。

“我喜欢果汁。”

“没有。”他淡定地拒绝了：“诊所里没有这个条件，外面买的饮料又太甜了，小朋友不适合喝太多。”

五条堇挑眉：“医生都是这样的？这也要管？”

“普通医生不是，但作为你的主治医生我当然要对你的健康负责。”

“哦～”她毫不意外地应了声，唇角渐渐染上了笑意：“看来滕川医生是有决定了。”

滕川善仁不急不慢地喝了口茶，等再次放下茶杯他才缓缓地开口：

“虽然你给我画的饼看不见又摸不着着实有些抽象，但抛开这个不谈，这个交易本身对我而言的确没有坏处。”

“而且，我确实也有些好奇你最后所说的野心到底是什么。”说着说着，他的语气逐渐感慨了起来：“虽然我快奔三了，但像我这个年纪内心仍有些想要追求的东西应该也很正常吧，所以就让我看看你这个丫头能做到什么地步，最后又会给我带来怎样的惊喜吧。”

说着这次由他朝她伸出了手：“合作愉快。”

五条堇微微一笑，回握住他：“滕川医生，合作愉快。话说回来，滕川医生原来还没30吗？我还以为你至少35了呢。”

“……喂喂喂，虽然我没刮胡子是有那么一些显老，但也不至于像35岁吧，我今年才28！”

五条堇小口地喝着白开水不语。

“等等，你这什么眼神？真有那么显老吗？！”滕川善仁摸了摸下巴的胡须渣渣陷入自我怀疑中。

“好了好了，废话不多说，我们直接进入正题。你接下来打算做？你有选择主治医生的权利？有的话那就省事——”

“没有。”

“……”

“不过，办法却是有的。”她给了他一个意味深长的眼神：“你只需要配合我演戏就对了。”

上野医生是齐长老的人，五条隼十分敬重齐长老连带着对上野医生也十分敬重与相信，所以她首先要做的就是要让这份信任出现危机。

五条堇特意挑选了她生日那天，因为那天五条隼和五条夫妇都留在了家里，而她则留下纸条，带上药物，避开小春，然后偷偷地溜出了北苑。

——父亲，母亲，今天的我什么生日礼物都不要，我想要的只是出去见见外面的世界。不用担心，我很快就会回来的。

她留下的纸条大约会在一个小时后小春来送药时被发现，父亲和母亲在得知她自己一个人偷溜出去后一定会非常焦急，大概率会让北苑所有人一起去找她。

滕川善仁在这一路上已经提前安排了人做引导，等他们找过来时她恰好发病晕倒在路上，恰好遇到了路过的滕川医生救了她，恰好又让滕川医生看到了她带在身上的药包，然后便五条隼和五条纯子说出药包的事。

当然，父母不一定会完全相信陌生医生所说的话，但只要怀疑的种子在心底落下，那么接下来必然会扎根，发芽。

后续的事情五条堇也不太清楚了，毕竟她这样偷溜出去的后果就是让小春把她看得更严实了，所以她只能表现出一副知错就改的态度每天老老实实待在房间里，连传送阵都不敢用了生怕小春突然打开门发现她不见了。

连续五天都没等到五条堇的五条悟实在忍不住了，在第六天晚上，他不甘寂寞直接翻墙过来发起抗议。

“五天！你生日过后居然整整五天不来，这五天我天天失眠你却自己睡得那么香。过分，五条堇你太过分了！”

五条堇看着突然出现在自己房间里开始撒泼的白毛小猫，打了个哈欠后才慢吞吞地从被窝里坐起来。

“……你之前不是很嫌弃我揪着你给你施安神咒骂？现在怎么就失眠了？是因为没人陪你打游戏所以才失眠的吧。”

“谁说的，打游戏才不重要，重要的是你没来。”五条悟有些委屈地撇了撇嘴：“你不陪着我睡我都不习惯了。”

五条堇愣了一下，仔细地想了想。

自他生日那天过后她每天都会去主宅，等传送阵建立起来后更是如此，不知不觉也过去大半年了，这半年里这五天确实是她难得缺席的几天。

难不成他这几天刚好都很累？

“好啦好啦，别气鼓鼓的。”她挪过去撞了撞小猫的肩膀熟练地哄道：“你也知道的前几天我溜出去被发现了，这几天小春看得紧呢不敢乱用传送阵，不过既然你来了……要不你躺进来睡会？”

五条悟双手抱胸安静了片刻：“……哼，那还差不多。”

说完也没跟她客气，一溜烟地就钻进了被子里自己找好位置躺了下来。

五条堇打了个哈欠习惯性将手覆盖在他眼睛上，然而刚触碰到就被五条悟握住直接拉了下来。

“你也躺下来，睡觉。”

五条堇不解地歪过头：“你不是很累吗？”

“对啊，所以才要睡觉。”

“……”

行吧。

既然五条悟这么说她也没跟他纠结，再次躺了下来。

“那睡吧，晚安。”

她往后挪了挪给五条悟腾出大一点的空间，又给他撵好被子，在又打了个哈欠后她直接就睡了过去。

一夜无梦。

在两天后，五条堇从小春那得知了上野医生被父亲辞退的同时又请了一个新的医生的消息。

“也是奇怪，上野医生也看了小姐那么多年了怎么就辞退了呢？也不知道新来的医生好不好相处，有没有上野医生细心。”小春在她耳边担忧地说着。

五条堇咬了一口绿豆糕，微微一笑，深藏功与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