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默听了梁景仁的话,开始追徐逸霖了。
周六下午,陈默专门在外面买一杯咖啡和一杯热牛奶带进花店里。
“……还是要咖啡吧。”徐逸霖二者取其一,选择了咖啡。
陈默惊讶道:“你不是喜欢牛奶吗?”
徐逸霖在心里翻了个白眼,说:“我没说过,你别乱猜我的喜好。”
见徐逸霖把咖啡拿走,陈默笑嘻嘻地从袋子里掏出热牛奶自己喝。
“你今天不买花吧?之前都是只在工作日买花。”徐逸霖喝了口咖啡便将纸杯放到一侧,一边翻账本看一边说。
“嗯,就是来看看你。”陈默趴在同一张桌面上,看着眼前仅一尺之隔的一页一页纸张从右往左掀过。
徐逸霖右手停下来压住其中一页,左手拿起咖啡喝了一口,“真是闲的。”
陈默笑道:“周六嘛,是挺闲的。”
好无聊的对话。徐逸霖眼角一跳。他觉得陈默自从那天正式道歉之后发生了些改变,但具体哪儿变了他说不上来。
但若要细究追问,感觉并不会发生什么好事,反而会适得其反。徐逸霖不再跟陈默搭话,拿出计算器开始摁。
徐逸霖对了好一会儿账,又拿出手机来回发了几条消息,查看了几张图片,然后放下手机准备把今天的免费赠花挑一挑拣一拣,给放在外面的花桶填满。
他绕出工作台往店中间走的时候,坐在圆凳上刷手机的陈默自觉地把翘起的二郎腿收了回去让路。
“你……”徐逸霖转身看向陈默。
闻声,陈默亦从手机里抬头看向他,“怎么了?”
徐逸霖张了张嘴,说:“…怎么这么安静?”
陈默有些惊讶,“你不是在工作吗?”
徐逸霖也惊讶,“我之前工作的时候你不是一直在旁边吵吵嚷嚷吗?”
“有吗?”陈默歪了歪头,好像失忆了一样。
徐逸霖嘴角一抽,心想:果然还是没变。他用力一点头,说:“有。我修剪花枝清洁店铺包装花束都是在工作,只有你把它们当儿戏。”
陈默视线朝边上一斜,随口许诺道:“哦,我知道了,你不喜欢的话我以后不会胡言乱语打扰你工作的。”
徐逸霖:……有点对味了,但又不是很对劲是怎么回事?
“陈默,你到底怎么了?是受什么挫了吗?”徐逸霖最终还是没忍住问,“工作不顺心?”
“工作上完全应付得过来。”陈默自信道。
接着,他握着手机抵着下巴,仰起头思索一番,说:“说起工作,我想起来,以前我在喜欢的人的房间里看他工作,他一烦躁就朝我扔笔扔书,还喊我‘滚’,真过分。”
“呃…你是不是在旁边讲话打扰人家了?”
对于徐逸霖的这个问题,陈默不作答,只回以一个微笑。
“后来我拿着小说去他房间的沙发上看,他再也没赶过我。”陈默继续说道。
徐逸霖嘴角微微抖动,心想:果然。
陈默笑道:“相对比之下,你还真是温柔啊~之前明明被我打扰了那么久,居然都没赶我,还送我花儿~”
徐逸霖:……终究是我错了,早知今日何必当初。
“唉!”徐逸霖重重地叹了一口气,开始把需要换水的花桶搬开,“我也赶啊,只是赶得太迟了!”
陈默笑得像个赢家一样嘚瑟,说:“你已经原谅我了!那破牌子我都丢垃圾站去了!”
徐逸霖也学他笑,说:“嚯嚯,你要是怀念那个牌子,我从垃圾站捡回来也不是不行,隔天你就能再看到它!”
陈默佯装惊讶道:“真的假的?什么时候去捡呀?哎呀花店老板改行捡破烂,大新闻,我得去现场实拍才行~”
“这嘴还是欠啊,陈默。”徐逸霖眯眼笑了笑,双手捧起一桶脏水再借膝盖一顶,做了个准备泼水的动作,“我这会儿正忙工作呢,你能闭嘴了吗?”
陈默双手握着手机将那黑色小方块缓缓上移,正好遮住微笑的嘴角。
过了不到五分钟,换好水、挑好花、重新给要售卖的花材分门别类装回花桶中的徐逸霖瞥了眼坐在后面靠墙刷手机的极为安静的人,自言自语道:“还真是听话……”
没想到陈默听见了,立马不安静了,兴致勃勃地回应道:“那当然!哦,这次是你先讲的!不能怪我!”
徐逸霖强笑着握紧了拳头,心想:我就不该张嘴!!
陈默一心看手机刷键盘DIY配件,偶尔和正忙于工作的徐逸霖插科打诨几句,不知不觉,一个下午过去了。
看着玻璃门外的夕阳渐浓,陈默伸了个懒腰站起身,转头问:“你一天就卖一束花呀?”
在他待在店里的三个半小时里徐逸霖只接待了一位客人,卖了一束花。
徐逸霖皱了皱眉,说:“一天还没完呢。”
“看来我之前每天来给你刷KPI是正确的。”陈默叉腰道。
徐逸霖嘴角微微抽搐,无语道:“什么玩意就KPI了,谁要你刷KPI了……”
“诶,太阳下山了,不去吃饭吗?”陈默话题一转,突然问道。
徐逸霖晃了晃手机说:“我叫了外卖。”
陈默张了张嘴,结果什么也没说就闭上了嘴。
徐逸霖总觉得他想说点什么,并且觉得他必须得说出点什么——不然像故意钓着他似的,更叫人难受了。于是徐逸霖主动问:“干嘛啊你?”
陈默正准备往外走,闻言,他侧身看向徐逸霖。
“原本想请你吃饭来着。”红透的夕阳背景下,陈默整张脸被映红,看起来却别样的成熟。
徐逸霖愣了一愣,笑道:“那不巧了。”
陈默垂眸思量片刻,抬眼笑道:“没事,下次再约吧。”
徐逸霖又愣了。他居然觉得此时此刻的陈默很乖巧。
成熟与乖巧本应矛盾的两个词两种气质同时出现在一个人身上,而那个人偏偏是陈默,徐逸霖觉得自己好像患了癔症,又或者是眼睛出了毛病。
等陈默拉开店门要往外走时,徐逸霖突然叫住他:“陈默你不拿花吗?”
陈默握着不锈钢门把回头,表情十分困惑道:“我今天没买花啊。”
“你不是给我带了咖啡吗?”
“请你喝的,有什么问题吗?”
“……有问题。”徐逸霖眯起眼来深沉道。
陈默见状哈哈笑起来,他弯了弯眉眼,在夕阳最后一抹红消失在地平线之际说:“别担心,别想太多,就是请你喝的!毕竟我在追你嘛!”
陈默十分潇洒地走了,留下晃荡着的玻璃门扰动寂寞无声的花店。
他最后留下那句话叫徐逸霖反应了好久,回过神来,外面天已经黑了。
正对店门的路灯亮起来的瞬间,徐逸霖脱口而出一句:“卧槽!!”
他终于真正回过神来——原来不是我眼前一黑,是天真的黑了!
那个周六之后,陈默还像之前那样时常去花店消磨时间,他会带一杯咖啡和一杯热牛奶,或者一杯咖啡和一杯热可可,又或者一杯热牛奶和一杯珍珠奶茶……
不管怎么说,徐逸霖总要从中选一个。
而他不一样——他两个都要!
周三下午七点十五分,陈默在大祥集团公司大楼的四楼健身房外蹲到了穿运动背心与短裤、手拎公文包、臂弯还夹着一大瓶水往外走的梁景仁。
梁景仁看到陈默的第一反应是皱眉,然后问:“你怎么在这儿?”
陈默对这一反应感到陌生,因为他两个月、快三个月前好不容易才把这种对他而言过于“尖锐”的反应磨至平滑圆润——梁景仁本该对他的出现习以为常。
陈默干笑了两声,问:“我为什么不能来?”
梁景仁没回话,也没继续站在门口,他直接抬脚走了。
陈默紧随其后,几乎是追着他问:“你昨天为什么没来食堂?也不给我打电话?是临时有应酬吗?还是加班?开会延时?”
“还有前天也是,前台说你前天没来,难道周一不用上班吗?大祥集团这么快步入上四休三改革?”
“今天呢?今天为什么这么迟?你健身闹钟不是定的六点四十五分结束吗?难道手机坏了?”
终于,陈默一路追进电梯,梁景仁无路可退,只能面对他。
但电梯里还有其他人,所以陈默没吭声。
去食堂只用坐一层楼距离,很快,电梯门开了。
出电梯之后梁景仁大步往外走,被挤进角落的陈默连忙小跑着赶上去。
到了食堂,梁景仁刚要把水壶和公文包放到空餐桌上,陈默快速跑过去直接把两样东西都夺了去紧紧抱在身前。梁景仁对眼前明目张胆的强盗行为感到无语。
更令他无语的是抢他东西的人居然还气鼓鼓地冲他喊:“为什么不理我?!”
梁景仁抱起手臂,说:“我跟你没什么好说的。”
陈默仍气鼓鼓道:“可我跟你有话说啊!”
“啧,比如?”
“我有听你的话在追徐逸霖,不过他好像还没什么自觉,这一点就跟你一样。”
“……”
“啊对了,我今天没买花!如果你想要的话我之后再送……”
“陈默,”梁景仁叹了一口气,“把我的东西放下吧。”
陈默低头看了看桌子,又抬头看了看梁景仁,“这张桌子有点油……”
“听话。”
陈默抿了抿嘴,双手缓缓往下,但只下降了几厘米,手臂又重新夹紧了。
陈默张了张嘴,让步了,“你去找张纸巾先擦擦,真的脏。”
梁景仁叹了一口气,也让步了,转头去找认识的人要了三张面纸把整个桌面擦了两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