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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5章 35天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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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分钟后,陈默端着餐盘回到摆放了梁景仁公文包和水壶的餐桌前。

他在梁景仁对面静静站了一会儿,梁景仁没抬头看他,可能是忙着吃饭,没工夫抬头。

陈默想了想,又端着餐盘走到餐桌的另一边。

没等梁景仁反应过来,陈默放下餐盘就拉动椅子坐下。这时他的胳膊肘几乎与梁景仁的胳膊肘挨着,一不留神就会撞到一起。

——就好像是故意要妨碍人吃饭一样。

梁景仁表情像咽了生米一样,眉心紧皱着,说:“你坐对面不行吗?”

陈默缩了缩手肘,转头看向他,笑道:“我想离你近一点儿~”

这张餐桌正好挨着柱子,梁景仁的公文包就是靠着柱子摆的,因此梁景仁除了将椅子往后移,没有其他能与他拉开距离的方法。

所幸梁景仁没有浪费粮食,选择把面前的饭先吃完,他没有直接起身离开,陈默也自觉地往另一边挪动椅子,让出些给他抬手扒饭的距离。

运动消耗大,梁景仁吃得快且多,很快便用餐完毕擦嘴了。

陈默本来打饭的量不多,但他吃得慢主要是因为时不时地转头看一眼身边人,看他在做什么,担心他突然起身拿起包就走。

但梁景仁直到吃完饭也没有走,只是坐在稍微退后了些的椅子上挂着一副百无聊赖的表情看手机。

陈默觉得他应该是在等自己汇报些什么,又或者是有什么想问自己。

吃完饭后,陈默去打了两碗汤回到原位。

梁景仁接过碗,对他说了声:“谢谢。”

陈默坐下后两只手默默地摸索着温热的碗壁,他微微转过头,看向仰头喝下大半碗汤,喉结正不断上下滚动着的人,问:“仁哥其实也有话想跟我说的吧?”

没过一会儿,梁景仁放下碗,两眼紧盯着他问:“你真去追徐逸霖了?”

陈默张了张嘴,羞涩一笑,说:“你吃醋了吗?”

梁景仁盯着他的脸看了一会儿,突然轻笑了一下,然后便转过身正对着桌上只剩残渣的碗低头叹了口气。

“你今天叹的气可真多,在想什么呢?”陈默问。

梁景仁瞥了他一眼,说:“我在想,我得请徐逸霖吃顿饭了。”

陈默笑道:“正好,我也想请徐逸霖吃饭,要不我们三个一起吧!我同时请你们两个!”

此言一出,梁景仁瞠目结舌,然而紧接着,他笑出了声:“哼哈哈哈…吃什么?烛光晚餐吗?”

陈默愣了愣,然后若有其事地点点头,“嗯,再配上钢琴和小提琴伴奏就完美了!”

“哈哈哈哈!”梁景仁似乎是想象到了三人烛光晚餐的诡异场景,还在为那诡异的笑点持续发笑,甚至提出了他根本不喝的玩意儿:“不上红酒吗?”

陈默接话道:“对,要上红酒,曲子结尾我们碰杯喝三人交杯酒!”

“哈哼哼哼…”梁景仁好像快笑疯了,不过因为是在公共食堂,所以他极力压低自己的音量,单手撑在桌子上肩膀持续耸动着。

陈默看着他笑,不知不觉也笑了,“仁哥你好奇怪哈哈…”

“明明是你哈哈哈、在说些傻逼话哈哈哈哈!”梁景仁忍不住了,一边拍他肩膀一边笑着骂他。

不知怎的,陈默有点害羞了。

真羞涩起来的陈默默默端起面前已经放凉了的汤,把碗端到嘴巴前稍微倾斜着吹了一吹。

就在他准备喝汤时,猝不及防的一只手猛一下从身旁挥过来——

“呃哼!”

陈默的鼻子嘴巴被碗沿撞得生疼,冷汤倾泻而下,浇了他一裤子。

碗掉在了地上滚了俩轱辘,鼻血开始往下淌,陈默不知所措地抬手压鼻子,与此同时,他听到坐在身旁忽然停止笑声并扇了他一巴掌的人咬牙切齿地骂了句:“狗东西。”

强力按压之下,鼻血好像一下就止住了,取而代之往下流的是无色透明的眼泪。

陈默哽咽着睁大眼睛,想让眼白尽快干涩。

他慢慢抬起脸来,那挂满了晶莹露水的睫毛也随之翘起,然而睁大眼的他却只能看到一点儿眼前的景色——

梁景仁的宽厚的手挡在他面前,把它们都挡住了。

一瞬间,陈默心脏一紧,稍稍直起腰,使视线越过眼前那只害他浑身狼藉的“罪恶之手”。

他看到了对面十米开外,一个卖热干面摊位的长条座椅中间坐了个姿势别扭的看报纸的男人。

陈默捂着鼻子眼珠向身旁转,闷声道:“仁哥……”

梁景仁满是愠怒的双眼正死死望着那个方向、盯着那份不分场合被故意立起来的报纸。

暴怒中的梁景仁显然是听到他讲话了,还回应他说:“妈的,食堂里混进了死老鼠,你别看。”

梁景仁的那只手在多年以前、在陈大祥的葬礼结束后、一群记者蜂拥而上之时也曾像这样呈五指微张的僵硬姿势挡在他面前。

陈默垂眸看了看面前的手掌,听话地低下头,问:“是有人偷拍吗?”

“嗯。”

突然间,陈默觉得自己的鼻子不痛了。

一想到梁景仁抬手的举动并非有意伤他,而是在保护自己,顿时四肢百骸都像是陈年淤血终于被排出一样疏松畅快。

进地下车库后,陈默像以往那样一路将梁景仁送到他的专属车位跟前,梁景仁却没上车,而是从副驾车门一侧往里钻。

稍后,他从副驾拿出一瓶水和一粒药递给陈默。

陈默看着他手掌心里的白色药丸,眨了眨眼,十分单纯且无辜地看向他。

梁景仁说:“止痛药。”

陈默举起食指蹭了蹭鼻下,浅笑道:“已经没事了。”

但手指放下时,指侧那触目惊心的污浊铁锈色又让他露出了不像没事人一样的反胃表情。

梁景仁想了想,把药放了回去。

他重新从车里取了一块手帕,然后拧开矿泉水瓶将手帕浇透,再走到陈默面前一把钳住他的下巴,用那块干净的湿手帕把因他而伤的鼻子摁住揉擦了一遍。

梁景仁的动作并不温柔,陈默多次张嘴用“呼呼”的声音提醒他自己很痛。

好在这个过程没持续多久,梁景仁给他把脸都擦干净后便随手一挂,把被污染了的手帕挂在他还未收回的沾了血迹的手指上。

“你自己看得见就自己擦吧,擦完把那玩意扔了就行。”说完,梁景仁便绕到驾驶座那边拉开车门上车了。

陈默呆滞地搓着手帕,直到眼前的轿车骤然亮起晃眼的前灯,才将那张十几秒前近在咫尺的全神贯注凝注自己的脸从眼前冲刷掉。

听见催促他走开的短促的喇叭声,陈默连忙绕路上前,敲了敲驾驶位的车窗,问:“我还能来找你一起吃饭吗?”

梁景仁摇下车窗,看向他说:“最近都不能了。”

“最近是到什么时候?”陈默有些着急,着急到把脏手帕攥在手里搓弄。

梁景仁沉吟片刻,垂眸道:“不知道。”

然后,单向反射车窗重新升起。陈默静静地目送打着转向灯的银色轿车拐弯从视野中消失。

隔天一早,梁景仁的老板办公桌上被甩了一本杂志。

甩他杂志的人推了推眼镜,“啧”着声走到他背对着的落地窗前。

“你‘啧’什么,不知道的还以为你是我经纪人还是怎么的,我是你老板好不?”梁景仁半侧身倚靠在回弹的办公椅靠背上,屈着胳膊枕着脑袋,另一只手悠哉悠哉地伸向桌面够到那本封面带了他名字做吸睛标题的杂志。

《大祥集团正统继承人回归?!——继“后母”遗孀梁景仁之抉择》这个标题取得还真是……又长又臭。

不过总比上次的好。梁景仁扫了两眼杂志封面无声冷笑。

记得上一次是《父子重聚?归国养子献花讨好!阴谋or阳谋?》,沈青给他拍下这个标题发过来的时候,他正好在地下车库收到陈默示爱的一束红玫瑰。

标题中的“父子”二字特别扎眼,当天晚上给梁景仁闹心得走路都绊脚,险些继承他哥的拐杖。

见梁景仁好像没什么反应,沈青愤愤地手掌拍着手背地走到他身旁吼:“第二次了梁董!你倒是给个解释呀!”

梁景仁抬了抬头,“解释什么?”

“不是给我解释你别看我啊!”沈青睁大眼睛十分不爽道,“是董事会那群老家伙开始蠢蠢欲动了!你没发现吗?”

梁景仁呵呵一笑,随手将杂志扔到桌上,“他们爱怎么动怎么动,反正动摇不了我的根基。”

沈青抱着手臂抿了抿嘴,仔细一想,确实是那么回事,“可总被人在背后议论也不好受吧,你最近这段时间状态很差,难道你敢说没受一点影响?”

“那……”梁景仁张了张嘴,摸着下巴思量着什么,“跟他们也说不通啊……”

“一定要解释吗?解释什么?没点智力不动脑子,干脆怂恿他们找陈默陈太子投诚算了。”

“至于嚼舌根什么的,随他们去吧,早年又不是没经历过,反正总有人会带有色眼镜看人。”

说着,梁景仁像伸懒腰一样地拉伸着手臂坐直了。

他拖着转椅靠向办公桌,从桌上拿了一包烟和一个打火机。

“你这刚回来不到五分钟,就开始抽了?”沈青皱眉道。

“你管我。”点着火后,皮鞋尖尖往实木办公桌前一蹬,转椅带着往后倒的人向后方映着城市高楼背景的落地玻璃窗滑去。

梁景仁头靠在近玻璃一侧的椅背上,望向不远处车水马龙的高架桥,翘起二郎腿吞云吐雾起来。

沈青耸着鼻子用手掌将飘到面前的二手烟扇了扇。

突然,看风景的梁景仁莫名奇妙发出一声笑。

沈青疑惑地屏住呼吸探过头去,问:“怎么了?”

梁景仁夹着香烟眯着眼吐出长长一口虚无之气,嘴角带笑道:“天凉了,让新记娱乐破产吧。”

沈青:……

“……你发什么神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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