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深夜的数据救援

凌晨一点，程冶的电脑屏幕在黑暗的宿舍里泛着冷光。

「完蛋了……」她盯着Excel表格里密密麻麻的红色报错提示，手指揪着头发，「明天就要交论文初稿了，数据全乱了！」

室友林小满早已熟睡，程冶不敢开灯，只能摸出手机，在对话框里删删改改，最终咬牙发了条消息：

「闫安老师……救命QAQ」

附带一张数据崩溃的截图。

她本以为这个点闫安早就睡了，没想到三分钟后，手机亮起——

「远程协助还是视频指导？」

程冶一个激灵坐直身体，差点从椅子上翻下去。她手忙脚乱地回复：

「视频！视频比较清楚！」

闫安发来一个简洁的会议链接。程冶插上耳机，点开链接时心跳快得像要蹦出胸腔。

屏幕亮起，画面里是一张木质办公桌，堆满凭证盒和账本。闫安的手入镜，骨节分明的手指翻开一本凭证，指甲修剪得圆润干净。

「能听到吗？」

闫安的声音从耳机里传来，比平时更低，带着深夜特有的沙哑。程冶的耳根瞬间发烫。

「能、能听到！」她凑近屏幕，「老师你还没睡啊？」

「赶材料。」镜头纹丝不动，依然对着凭证盒，「你的数据哪里出问题了？」

程冶连忙把摄像头对准自己的电脑屏幕：「就是体育器材采购那部分！我按你给的模板整理，但数据透视表老是报错……」

闫安的手指在凭证上点了点：「把D列的单位统一转换成‘件’再试。」

「啊？可有些是按‘套’计算的……」

「用我上次教你的替换函数。」

程冶眨眨眼：「哪个函数来着？」

画面里，闫安的手停顿了两秒，随后抽出一张便签纸，写下一行公式推到镜头前。

「=IF(LEFT(D2,1)="套",VALUE(MID(D2,3,2))*4,D2)」

清秀的字迹力透纸背。

程冶照着输入，数据果然恢复正常。她欢呼一声：「老师你太厉害了！我请你吃一个月的虾饺！」

「专心点。」闫安的声音里带着一丝无奈，「接下来处理F列的供应商分类。」

程冶吐了吐舌头，低头继续操作。

2. 突然凑近的呼吸

视频指导持续了四十分钟。

闫安的镜头始终稳稳对准凭证盒，只偶尔伸手指出关键数据。程冶渐渐习惯了这种交流模式——闫安清冷的声音，偶尔入镜的手腕，还有背景里轻微的纸张翻动声。

直到她又一次输错公式，懊恼地凑近屏幕想看清闫安写的备注——

「姐姐，你呼吸声好轻。」

这句话脱口而出的瞬间，程冶自己都愣住了。

画面里的凭证盒突然轻微晃动，像是镜头后的人被惊到。耳机里传来一声几不可闻的吸气声。

「……专心改数据。」闫安的声音比刚才更低了。

程冶这才意识到自己刚才叫了什么，顿时羞得想钻到桌子底下：「对、对不起！我一时顺口……」

「F列处理完了吗？」

「马上！」程冶赶紧埋头敲键盘，心跳快得几乎盖过键盘声。

接下来的半小时，两人默契地只谈数据。闫安的声音恢复了一贯的冷静，程冶也不敢再乱说话。

当时钟指向凌晨三点，论文终于抢救完毕。

「保存备份。」闫安合上凭证盒，「明天再检查一遍。」

程冶瘫在椅子上：「老师你就是我的再生父母……」

「胡说什么。」闫安似乎叹了口气，「快去睡吧。」

「等等！」程冶突然想起什么，「老师你为什么一直拍凭证盒？我都看不到你……」

画面突然静止，随后「啪」地黑屏。通话结束了。

程冶盯着「对方已离开会议」的提示，后知后觉地意识到——

闫安害羞了。

3. 闫安的早晨

闫安摘下眼镜，揉了揉酸胀的太阳穴。

电脑屏幕已经暗下去，但程冶那句「姐姐」似乎还在耳边回荡。她从未允许学生这样称呼自己，可当程冶脱口而出时，她竟然忘了纠正。

手机亮起，程冶发来消息：

「老师对不起！我熬夜熬昏头了！以后一定注意称呼！」

附带一个跪地求饶的表情包。

闫安放下手机，走进浴室。冷水扑在脸上，却降不下耳根残留的温度。镜中的自己眼下泛着淡淡的青黑，嘴唇因为熬夜略显苍白。

她忽然理解了自己为什么始终对准凭证盒——如果镜头转向自己，程冶会看到这副疲惫的样子。

这个念头让她愣了几秒。什么时候开始，她会在意自己在程冶眼中的形象了？

回到书桌前，闫安发现程冶又发了一条消息：

「不过……数据真的理清楚了！老师你看！（截图）」

附带的截图里，表格整整齐齐，角落还画了个Q版小人举着「谢谢闫安老师」的牌子。

闫安保存了截图，回复：

「嗯，睡吧。」

她关上电脑，却迟迟没有起身。桌上那台程冶送的拍立得静静躺着，她鬼使神差地拿起来，对准窗外的晨曦按下快门。

相纸缓缓吐出，显现出朦胧的晨光。她在背面写下日期，放进抽屉的相册里——紧贴着程冶那张做鬼脸的照片。

4. 程冶的发现

程冶顶着两个黑眼圈去实习时，被同事笑了整整一上午。

「昨晚做贼去了？」午饭时同事调侃道。

「赶论文……」程冶有气无力地戳着米饭，突然想起什么，「对了，问你个事。」

「嗯？」

「如果你视频时一直只拍手不露脸，是为什么啊？」

同事露出暧昧的笑容：「谁啊？男朋友？」

「不是！就……一个朋友。」程冶耳根发热，「特别正经的那种。」

「两种可能。」同事竖起手指，「一，长得丑；二，紧张。」

程冶立刻反驳：「她特别好看！」

说完才意识到自己暴露了性别，赶紧低头扒饭。同事笑得意味深长：「那就是紧张呗。有些人面对喜欢的人就会这样，不敢给对方看自己的样子。」

程冶的筷子停在半空。

喜欢？

这个词像一颗薄荷糖突然在胸腔炸开，凉丝丝又带着刺激的甜。她摸出手机，点开和闫安的聊天框，昨晚那句「姐姐」还赫然在目。

「完了……」她把发烫的脸埋进手心，「我是不是太得寸进尺了……」

同事好奇地凑过来：「怎么了？」

程冶猛地抬头：「你知道怎么道歉比较有诚意吗？」

「送礼物？写检讨？」

程冶眼睛一亮，立刻打开购物软件。十分钟后，她下单了一套限量版凭证盒——深蓝色皮质，烫金边，正好配闫安办公室的风格。

收货地址直接填了临海职业技术学院。

备注栏里她写道：「给闫安老师的赔罪礼物，请务必当面签收。」

5. 凭证盒里的秘密

三天后的中午，闫安被快递电话叫到校门口。

「闫老师是吧？有个到付件需要您亲自签收。」

闫安皱眉：「我没买东西。」

「寄件人姓程，说是赔罪礼物。」

闫安签收时，指尖碰到冰冷的皮质表面。她拆开包装，深蓝色的凭证盒在阳光下泛着细腻的光泽，内侧烫着她的名字缩写「YA」。

手机适时震动：

「老师收到礼物了吗？(????)」

闫安拍下凭证盒的照片发过去：「太贵重了。」

「不贵不贵！比老师的指导费便宜多啦！」

「其实……我有个小小的请求……」

闫安已经能想象程冶搓着手讨好的样子：「说。」

「下次视频的时候，能不能……让我看看你的脸？」

「就一眼！我保证不瞎叫了！」

闫安看着这条消息，忽然想起那天凌晨，程冶凑近屏幕时放大的眼睛——亮晶晶的，像小狗看到肉骨头。

她回复：「看情况。」

程冶发来一连串欢呼的表情包：

「老师最好啦！我周末就回临海！请你吃海鲜面！」

闫安把新凭证盒放进办公室，替换掉那个用了五年的旧盒子。阳光透过百叶窗，在烫金字母上投下细碎的光斑。

她拿起拍立得，对准凭证盒按下快门。

这张照片，她没放进相册，而是夹在了随身携带的记事本里。

背面写着一行小字：

「她说我的呼吸声很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