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纾正在开车，只是她此时脸色正涨得通红，连脖颈都染上了一层薄薄的绯色，一路蔓延至衣领深处。她手指用力地攥着方向盘，咬着牙默默忍受着身边这个人的骚扰。
只见季桐握着手机在副驾驶上笑个不停，而手机里正播放出一道声音，那是谢纾的声音，是一声甜腻的、千娇百媚的“姐～姐～～”
季桐笑得肩膀一抖一抖的，手指戳着手机屏幕又一次播放那段录音。谢纾那声拐着弯的“姐～姐～～”在车厢里回荡，甜腻得能滴出蜜来。
谢纾握着方向盘的手猛地一抖，车子在车道里轻微地晃了下。
“季桐！”她终于忍无可忍，声音羞恼得几乎变调。
“好了好了……”季桐笑得前俯后仰，几乎喘不过气，“不逗你了……”
她笑着将手机息屏，傲娇地抬起下巴，“谁让你先逗我的！”
当她收到「是你说我对她比心的那一个呀！」的回复时就想好要怎么对付谢纾了。
谢纾果然开始百般求饶，可她就是胡搅蛮缠，故意让她着急、让她心慌。
终于，她如愿以偿得到了这段语音。
“我可得收藏好啦～”她晃了晃手中的手机，“你要是再乱说话……”她故意拖长了语调，歪着头看着谢纾，一脸坏笑，“我就用它来做手机铃声喔！”
“你做铃声吧……”谢纾破罐子破摔，“你不嫌肉麻就好。”
她把车停在车库，气哼哼地靠在驾驶座，委屈极了。
“我今天不想做饭了！”
“明天也不想做饭！”
“后天也不想做饭！”
“每天都不想做饭！”
“好啦～”季桐解开安全带，“别生气啦！”她放软了声音。
她欺身过来，吻住了她。
“现在还生气吗？”她退开些许，拿手指戳谢纾的脸颊，柔声问她。
谢纾的眼尾红红的，不知道是气的还是羞的。“不许拿来做铃声。”她抓着季桐的衣领，又把人拽近。
“好……”
季桐的声音，被吞没在再度相贴的唇齿间。
车库里，只剩转向灯还在规律地闪烁着，像极了某人仍未平复的心跳。
“季桐，”谢纾停下来，与她额头相抵。她平复了呼吸，看着季桐的眼睛，“我想去林楠那里，我想去唱歌。”
季桐看着她，伸手把她散落在脸颊的发丝别到耳后，她的手指轻轻拂过谢纾的脸颊，还带着灼热的体温。
“好。”她低声应道，唇角微微扬起，“你想做什么，便去做。”
她含笑的目光落在谢纾脸上，这是她的宝贝。可是终有一天，她会站在更高的舞台，会被更多人喜欢，会不再是她一个人的宝贝。
“阿纾，”她捏着谢纾的衣角。
“嗯？”谢纾起身的动作一顿，抬头看向她。
“你可以只爱我吗？”她看向她的眼睛：“你可以永远都只爱我一个人吗？”
她知道这样的要求很自私，可她没有办法不自私。谢纾是她的宝贝，她不想跟任何人分享她。
谢纾沉默着，她现在有些生气。
她下了车，把季桐从副驾驶上抱下来。她的眉心蹙成一团，嘴唇抿成了一条直线。
她托着季桐的背和膝弯，沉默着，走在石子路上。
“阿纾？”季桐有些不安，本能地勾着谢纾的脖子，轻声唤她。
“别说话。”谢纾的表情很严肃，是季桐从未见过的严肃。
她来到大门前，自动感应门锁很快识别出她的脸，无声地向两侧滑开。
屋内一片漆黑，只有月光透过落地窗洒进来，勾勒出家具的轮廓。谢纾的脚步声在寂静中格外清晰，她径直走向沙发，将季桐轻轻放在上面。
季桐的手还勾着她的脖子没松开，她能感觉到谢纾的呼吸有些重，胸口起伏明显。
“阿纾……”
话没说完，谢纾突然俯身，双手撑在她身侧，将她困在方寸之间。月光下，谢纾的眼睛黑得惊人，像是酝酿着一场风暴。
“季桐。”她的声音是从未有过的冷寂，“你在试探我。”
“你不相信我。”
谢纾盯着她，目光又深又沉。
“你不相信我会一直爱你。”
“可是我已经爱了你七年。没名没姓地，爱了你七年。”
她抓住季桐的手，将它按在自己的左胸口。
“感受到了吗？它只为你跳动。”
谢纾的眼睛沉默而幽深，在黑暗中死死盯着季桐的眼睛，几近疯狂。
掌心下是谢纾剧烈的心跳，一下一下，像是要撞破胸膛。季桐的指尖微微发抖，她为自己对谢纾的不信任而感到羞愧。
或者说，她为自己的不自信、为自己对这份感情的患得患失而感到羞愧。
“阿纾……”她挣扎着想要起身，她想抱抱谢纾，她想在她的怀里寻求安慰。
可是谢纾死死地压着她的手腕，将她整个人扣在沙发上。
“我常常想……要克制一点。”谢纾的眼神已见疯狂，她的胸膛剧烈地起伏着，眼眶通红。
“我怕这份爱完全暴露在你面前，会将你吓到。”
她的声音很沉，每一个字都带着灼热的痛感。
季桐从未见过这样的谢纾，像是挣脱枷锁的困兽，眼底翻涌着压抑太久的情感。
她本能地瑟缩了一下，却不是因为恐惧，而是被这赤裸的情感烫得心尖发颤。
“可是你偏偏不信我。”谢纾的指腹重重碾过她的唇瓣。
“要怎样才能让你相信？”
“将那些过往都讲给你听吗？”
“还是现在拿把刀从这里刺进去……”她指了指自己的心脏，神色癫狂，“把命都给你？”
“你不会觉得我是疯子吗？”
“嗯？”她的呼吸沉重，最后一声带着浓浓的鼻音。
季桐忽然仰起头，脖颈上一阵刺痛：谢纾在咬她。
“阿纾！”她轻呼一声，颤抖着声音，内心却涌起一阵隐秘的快意。
“要我讲给你听吗？”谢纾的唇游移到她耳际，热气烫得她浑身发抖，“那些为你要生要死要疯要魔的日子。”
“阿纾！”谢纾终于放开了钳制她的手，季桐挣扎着抱紧了她，将她整个人按在自己的胸口。
“我不问了好不好？”她颤抖着将谢纾搂得更紧，指尖深深陷入她的后背，像是要把她揉进骨血里。
谢纾的呼吸仍有些乱，额头抵在她的锁骨上，低低地笑了一声，声音沙哑：“……晚了。”
她抬起头，重新凝望着身下的季桐，此刻她也在凝望着她，眼睛里是让她着迷的温柔与深情。
她的指尖落在季桐颈侧被咬过的地方，指腹摩挲着那一小块泛红的皮肤，早已卸去了刚才的狠劲，动作温柔得近乎歉疚。
“13岁，对电视里的你一见钟情。”
她轻轻诉说着，将自己这些年的情意倾尽。
“你站在颁奖台上，眼里盛满了万千星光，那时候我想，如果能被这样的眼睛深情凝望，一定会非常幸福。”
季桐的心尖猛地一颤。
“15岁，你和秦望舒成为国民cp。”谢纾的呼吸重了几分，“我看着你们在镜头前牵手，差点砸了电视机。”
季桐忍不住收紧了抓住她衣襟的手指。
“16岁，你嫁给秦越，我几乎丢了半条命。休学了一年……为你做了那根发簪。”
她将这段时光轻描淡写地带过，可语气里浓浓的不甘还是让季桐心疼。
“你还没有等我长大，就已经嫁给了别人。”
窗外的月光忽然变得很亮，照见谢纾泛红的眼尾。
“17岁，写的小说出版成册，”她自嘲地笑了笑，“幼稚地想着，要是能当上编剧，就能让你演我的女主角。”
“19岁，我终于走到你面前。”谢纾仰起脸，月光在她眼里碎成星河，“终于在你的心里，有了名字。”
她伏在季桐肩头低低笑出了声：“你对我而言，终于不再是那个遥望而不可及的存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