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降疑惑地看向沧镜呇:你还不同意上了?
“我四州宗的事情应该不用魔族的大殿下来管吧。”雷默道。
沧镜呇轻咳一声,道:“我并不是想要插足四州宗的弟子管理,只是这寒姑娘毕竟是寒山的弟子不是么?”
说着,他用折扇杵了一下寒天。
寒天反应过来接着沧镜呇的话道:“宗主,我的弟子犯了错,哪有跟着您修习的道理,还是交给我们寒山自己处理比较好。”
这话一下子点燃了雷默:“谁不知道寒天长老你一向惯着自己的徒弟,甚至连大选前的展示都可以不用参加,若是寒天长老大事化小小事化了,恐难以服众吧。禁书区的结界破损,势必要上报朱雀阁,若是朱雀阁怪罪下来,寒降就不单单是逐出四州宗了!我让她跟着我修行,是为她考虑。”
算盘珠子都要崩到寒降脸上来了!她想要为自己辩护,嘴巴却无法张开。
寒降求助似的想找寒天,但寒天的目光正与雷默对峙。
这法术不用想也知道是沧镜呇!同样的法术反复用在她身上,当真是可恶至极!
可转念一想,这时候不让她开口,莫不是有什么别的计划?
雷默定然不是好人,背后肯定牵扯着什么。温煦说得没错,任何支线都有可能与主线产生联系。难不成雷默是下一个剧情的导火索?
就算沧镜呇不管寒降的死活,寒天一定会管的,对吧?寒天应该还没有猜出来她并非原主,不然早杀了她了。
寒降于是静下心来,不再挣扎,静观其变,等候这些人的讨论结果。
不知道雷默为什么想要寒降与他一同修行,但肯定不是好事。
“既然雷默长老这么说了,那不如请朱雀阁的人来查一查便是了!”与魔宫无关的事,沧镜呇看热闹不嫌事大。
着急的反倒是赤城:“此事还是不要伸张好了。宗主,我们已经修好了结界,就没必要上报朱雀阁了吧。至于寒降,不如由各长老商议定夺,最后交由寒天长老处理。”
赤城既不想损失一个弟子,也不想得罪雷默。
雷默不过是说说而已,禁书区结界被破坏整个四州宗无一人发现,如此大的丑闻怎么能让朱雀阁知晓?
温惋将温煦护在身后,道:“这件事多多少少有我温山的弟子参与,还望宗主不要追责太多。”
温惋平日里不管四州宗事务,更多的是管理弟子的日常生活。寒降以为她人如其名,是个“温婉”的女子,结果说起话来铿锵有力,不容置疑。
雷默可能也意识到自己太过着急,露了马脚,便放缓语气道:“那依照各位长老的意思,当如何处理啊?”
“闭门思过。宗主意下如何?”赤城道。
雷默眉头皱起,不太满意这个惩罚。
寒天抢先雷默回答道:“我觉得没问题,大长老意下如何?”
他没有称呼雷默为“宗主”,而是依照辈分喊他“大长老”。寒天对雷默的态度显而易见地转变,刚开始还尊称两句,现在是装都不想装了。
要说实力,雷默并不在寒天之上。
也就是寒天不争,若是寒天真想当宗主,雷默必然是坐不稳宗主之位的。
势头上被寒天压了一头,雷默心里窝火却也只能说:“那便闭门思过——一整年!”
他咬着后槽牙,加重“一整年”的时间。说罢,甩甩袖子回雷山继续闭关了。
待众人依次散去,沧镜呇才解开寒降的法术。
寒降叫道:“闭关一整年!无妄之灾啊!”
寒天到嘴边的安慰被沧镜呇打断:“放心,寒小满,他关不了你一整年。”
“谁让你喊她小满的?”寒天计较道。
“咱俩好兄弟,你徒弟就是我徒弟!”沧镜呇的手搭上寒天的肩膀。
寒天嫌弃地甩开:“谁是你徒弟?”
“就是!谁是你徒弟!”寒降跟着寒天附和。
“你们师徒俩合起伙来了是吧?那我可不帮忙了!”
“站住!”寒天喊住沧镜呇,顺手关上寒降的书房门,三人在屋内围坐下来,“说说你那天晚上看到了什么?”
“我跟着你们排查了雷山的弟子,没有那天晚上的那个黑影。”
寒降:“所以是外来者?”
“雷默说雷山不可能有外来者,因为每晚都有弟子守夜。这是雷山的规矩。”寒天私底下连“大长老”都不叫,直接指名道姓。
“可我们追的那晚确实没有人守夜啊。”
“其实是有的,只不过睡着了。”沧镜呇朝桌上丢了几个香囊。
香囊上绣着“雷”字样,是雷山弟子的佩戴物,因为佩戴的时间太长,已经没有香味了。
“打开看看。”沧镜呇道,“我从守夜的弟子身上偷的。”
寒降依言拆开香囊,一眼就看到了熟悉的东西:睡眠草。
“只有一点点,一个晚上就能耗尽气味,用量刚刚好,既能让守夜的弟子睡着,第二天早上也不会留下味道。”寒降倒出香囊里所有的花草,仔细扒拉细数。
“而守夜的弟子怎么会承认自己睡着了呢?雷山规矩严格,守夜睡着会受罚的。”沧镜呇道。
“诶!等等!我书桌上的那些禁书书页呢!舒情长老拿走的吗?”寒降突然道。
寒天拿出几页纸:“在我这里。或者说,原本的在我这里。”
“原本的?”
寒天:“这还多亏了寒槭,我们在外核查时,她注意到有人进了你的别苑,于是立刻告诉了我。那人在你书桌上放的应该就是他那晚偷走的东西。于是我更换了书页,把另外一本禁书的内容放在你桌上。但是雷默需要那几页纸,定然会在指控你之后回收。”
“所以他拿走的是师父你准备的书页,现在在这里的是他想要的!”寒降惊喜,“那师父你从哪里搞来禁书里的几页纸啊?这两日都在核查,你居然能当着那么多长老的面偷走?”
“谁说我是这两日拿的?”寒天与沧镜呇对视,两人相视一笑,“我就不能是九年前拿的吗?”
九年前,寒天偷来的有关聚灵坛的那几页纸,他可从来没有还回去。
“来吧,看看那老头儿想干嘛!”沧镜呇摊开书页。
赫然几个大字:关于魔气与灵气的兼容。
每个人都不由地想到先前所发生的一切:人魔转换。
“雷默长老与魔族的叛军有关系?”
沧镜呇道:“至少我刚才在他身上并没有感受到魔气。”
寒天猛地站起来:“阿呇,你守着小满,我去把雷默核查的那部分禁书再核查一遍!”
话音未落便迅速离开。
寒降不解:“师父怎么这时候突然要去核查?”
“寒天并不想怀疑雷默,觉得雷默最多是修炼到了瓶颈期,想通过禁书实现灵力的层次突破,没想到与人魔转换有关系,那雷默就是个不可信任之人,他所经手的事务都将不可信任。”
沧镜呇收好几页纸,听从寒天的安排守在寒降的书房里。
他随手拿起一本话本翻看。寒天的书房里全是无聊至极的古籍和古板的经书,寒降这里可有意思多了。
“寒小满,你这儿还有什么书?”沧镜呇问。
寒降不以为意:“啥都有,你随便找。”
沧镜呇果真站起来,在书架上翻找:“不会都是些什么爱情故事吧?我可不爱看!”
“谁说的!还有武侠之类的好吧!”
“啪”一个卷轴滚落下来。
寒降立刻想起来:不对!
她冲上去抢,但沧镜呇已经打开了卷轴。
赤金的画像就这么在两人中间被打开,空气一度尴尬。
良久,沧镜呇说:“你……真的喜欢赤金?”
寒降夺回画轴:“跟你有什么关系啊!”
虽说寒降并不喜欢赤金,可私藏男人画像还被发现实在是太尴尬了!她摸摸自己滚烫的脸,估计都烧红了。
她就该在第一次看到画像的时候就给它销毁!
“寒小满,赤金可不喜欢你。”
沧镜呇说这话的时候没有笑,他自己都没发觉这句话的语气是多么冷淡。他想逗弄一番寒降,可是调笑的话说出口瞬间变了味道。
以至于两个人都没笑出来。
寒降默默收起画轴,这次她把画轴塞进了书柜的最底下,用其他乱七八糟的书压着,这下应该不会再被翻出来了吧。
“大殿下,我知道您想看乐子,那不如我给您提供一个乐子,如何?”
沧镜呇没接话。
“二殿下将要和温姐姐一起去沙漠,”寒降给剧情加上了一个时间限制以增加可信度,“在年前。”
“所以——”
“所以大殿下,您帮我隐瞒身份,我以另一个世界的视角给您提供乐子,我俩同是局外人,就别互相看乐子了呗。”寒降一席话说得生分。
又或许两个人本来就没那么熟。
书房的灯火被风吹灭,无声的黑暗霎时间铺开。
沧镜呇立即觉察不对劲:“寒小满!”
他往寒降的方向扑过去,只抓了个空白。
沧镜呇打开折扇,捻了个口诀,借风点火,书房再次亮堂起来,寒降不见了。
能在他眼皮底下把人带走的,天底下只有那一位魔可以。
三门夺宝时,在寅州的巷子里,那位魔能够迅速隔断他与寒降,并在隔断消失后带走寒降。
沧镜呇不愿意去相信那魔的身份,可事事又扯不开与那魔的关系。
“寒小满呢?”寒天风风火火地赶回来,见沧镜呇一人站在原地,吼道,“我徒弟呢!”
“不出意外,应该在雷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