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无行:“?”
风无行声音放的很轻,故作迷茫,“好端端的,我为什么要咬他的脖子?”
三颗眼珠子同时歪了歪,“因为你骂他小狗,他问你刚才说什么,你冲上去就咬他,你笑着说你自己才是真正的狗,然后就汪汪叫个不停。”
风无行感觉有点虚幻,脖颈处幻觉一阵疼一阵麻,“之后呢?”
“我爹问你叫什么名字,你说你叫风无行。”
风无行脑袋嗡嗡,“然后呢?”
“然后你说,嘻嘻,骗你的,我叫红风鬼,嘻嘻,又是骗你的,其实我叫风贵,哈哈哈你个傻子,居然全相信了,我真正的名字叫风无行!哈哈哈哈,还是假的,你被我骗了,我其实叫……”
“好了。”我脑袋肯定要被打掉,风无行自己都听不下去,“最后呢?”
“最后他就把你打晕。”眼睛转动了一下,表现出困惑,“其实他直接用傀儡丝控制你就行,根本不需要动手,啊,这一点都不像爹爹的风格呢。”
“人类的情绪到达临界点,是不会用理性去处理问题的。”风无行长吁口气。
他一时满脑子自己真的要死了的觉悟,一时感谢樊狰把自己打晕,没继续出丑,一时又庆幸自己无法记起发疯的状态.......
突然,风无行想起自己失去意识前看到的一幕。
“是曼月仙子帮我处理伤口的?”瞟眼自己身上的绷带,风无行试探性问。
“不,她回去了,替你上药包扎的是我爹的傀儡,我现在控制不了任何傀儡,船上的事情只能靠我爹啦。”
原来是个打工偶,打工偶何必为难打工傀呢。
“你是说曼月仙子不在这里?她,回哪里?”经过神庙那一遭,风无行对这位欧阳曼月心中有些不同之前的看法。
“她说自己身上的伤要回玉清宗处理才不会留疤。”
原来她是玉清宗的。
“你为何称呼她为曼月仙子,未免显得太生疏。”风无行继续试探:“你爹与她将来可是要成婚的,多少叫一句姐姐。”
“我爹跟她成婚?”竖瞳上的嘴一张一合,“我爹怎么没告诉我?”
“嗯?”风无行困惑,“你爹不是要渡情劫吗?”
两个眼珠子突然气愤瞪向他,代言的竖瞳眼说,“虽然不知道你在哪里偷听到,不过.......我爹绝对不上天!”
风无行对她突如其来的怒意感到不解,“当神仙不好吗?”
“他上去了我怎么办?我是邪物,高高在上的仙人肯定不能接纳我。”眼珠子的恼怒瞬间转为忧郁,“说不定上面的神仙只是想要收服我爹而已,我爹他也.......”
话到一半,竖瞳眼珠上的嘴巴突然闭上。
风无行感觉到对方的警惕,打消继续问下去念头,免得引起嘤嘤的防备,毕竟眼下还有个大麻烦搁在自己面前。
“你……是什么时候醒的?我是说,在庙里,我当时以为你已经死,看到你动了简直不敢相信!我以为我看错了!”
嘤嘤的两颗眼球亮了亮,“嘻,我可没有那么容易死,只是被搅和懵,当时我感觉到爹爹的力量,我就立刻醒过来啦。”
“什么?”风无行心跳加速,“他当时已经在庙里?”
“不,他在我的正下方,爹爹能感应到我的状态。”
嘤嘤大抵是法器感染了樊狰的因果凝出的灵,樊狰能感知她状态很寻常。
嘤嘤不是个心机深沉的灵,若是她真的发现,绝对不会是这种态度,风无行如释重负,紧接着眉头又皱起——嘶,小香蕉能看透人心里的想法,嗯?
“其实我觉得在你手底下做事挺好的。”风无行赶忙把心中想法转移到樊狰将亲自操纵自己的事,这事让他瞬间就又揪心起来。
嘤嘤的两颗眼珠瞬间变得湿润晶莹,“没想到你这么喜欢我。”
“当然,像你这么可爱的小姑娘,谁会不喜欢呢?”想到她刚被两个傀背刺虐杀,风无行旋即补充,“除了丧心病狂的坏人。”
两颗眼珠子在床头蹦了蹦:“等我有身体了,我一定要让他们付出代价!”
船舱的门突然被用力推开,从外面走进来一个穿着盔甲的高大身影。
脚步声中的压迫感,让风无行反射性伸手摸向自己的银伞。
伞好好的在袖袋中。
“做什么?”端着一盘碧涧豆儿糕的男人静静盯着他。
粉糯的质感和精美的颜色外形顿时将风无行肚子里的馋虫吸引出来,“咳咳,看看东西在不在。”
他把手抽了回来,乖巧的放在肚子上。
“咕噜噜~”一阵腹鸣悄然响起。
风无行自己打破尴尬氛围,“这位是?”
嘤嘤:“他就是帮你处理伤的傀儡,叫陆净。”
“话说.......”风无行仰视那小山般的高大身影,又有点管不住嘴,笑眯眯说:“你爹操纵傀儡来给我疗伤,和他自己亲自给我疗伤没任何区别,对不?”
“区别?”嘤嘤认真的想了想,“我爹说他不喜欢碰脏东西,用傀儡就可以不用亲手碰到你,这算区别吗?”
风无行:“……”
“船上任何傀儡你都可以把他们当做单一的个体,不管他们做什么都只是我爹注入的一道意念,一般我爹自己都不会记得那些东西,除非有特别需要关注的人,可是几乎没有,不然你就会经常看到无数个我爹在拉船,擦甲板,爬玄塔。”
嘤嘤自顾自描述着一些恐怖的场面。
风无行:.......
陆净把盘子递到他面前。
默默从傀儡那里拿过碧涧豆儿糕,风无行塞一块在嘴里,大口咀嚼起来。
“好吃吗?”嘤嘤的眼珠子问。
“挺好吃,就是有点噎,有茶就好了。”风无行吃太快被噎得翻了个白眼,正用力锤着胸口抱怨着。
“不过........”风无行眼尾一夹,呵呵笑了起来。
“你笑什么?”傀儡陆净问。
“好吃啊。”风无行朝陆净露出个标准八颗牙微笑,心中想的却是,船上能吃的应该只有这糕点,那种人不可能因为上次我偷偷看了糕点一眼就记下来,“比上次待遇好了点哦。”
风无行甚至连盘底的渣都捏起来吃干净,吮着手指,问嘤嘤的眼珠,“我们接下里要去哪里?”
“直接到南寮国芈都,找个没人地方下去。”那道声音很浑厚,可依旧能清晰感受到背后之人的冷淡。
“哦哦,挺好的。”哎,果然,没有欧阳曼月,活阎王只会选择最直接简单的途径,风无行对到达之后会遇到什么突然有些担心。
“爹!”眼球欣喜,对着站在一旁的傀儡说,“刚才风哥哥说他非常喜欢我,想继续跟在我身边,爹,你先带着他,等我好了再给我,好不好?”
“呃.........”风无行伸出去的手指顿住在半空,想要截断话题已经来不及。
——有没有一种可能,我只想你跟你爹说,是你舍不得我,想要留下我的?你现在举报我,我不得到海里去游泳吗?
风无行只得硬起头皮,等着被大块头拎出去丢海里,没成想,傀儡什么都没说,转身就往外走。
“你等等,我有话要说。”风无行赶紧站起来,大步追出去,本是赶着去亡羊补牢,一路就追进去玄塔内。
这次跟着傀儡一起,风无行没有陷入幻境。
*
桃花树下,俊美的男人坐于榻上,随着指尖翻页的动作,玉书页清脆的撞击声令周围的一切庄严而宁和。
“来了。”
风无行眉头一皱,刚就像是自己想要进来的,与被嘤嘤控制的感觉全然不同。
竟然连思想都能控制?
一股寒意从风无行心中滋生,尤其是注意到樊狰脖颈处整齐的牙印……
“坐。”樊狰放下书。
看到地上一蛄蛹一蛄蛹爬向自己的草皮,风无行眼皮抽抽,四肢绷带下的伤突然特别的疼,赶忙道:“哎,不必不必,给我张椅子就好。”
他的提议没有收到任何反馈,眼前的樊狰就像一尊没有感情的雕塑,比傀儡还像傀儡。
风无行只得举起自己缠满绷带的手臂,赔上笑脸,“刑者大人,实在是我身上刚脱层草皮,看不得这东西。”
地上的草皮闻言,绿幽幽的草瞬间都枯黄蔫掉。
“咔”,樊狰合上书,“不要叫我刑者大人。”
风无行思忖一会,有些不确定,“不然……我叫你阿狰?”
在被对方的目光射穿之前,风无行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抢先讪笑,“开个玩笑活跃下气氛,咳咳,我该称呼大人您什么好呢?”
樊狰冷淡:“你不是一直叫活阎王?”
风无行表情微僵,“呵呵,没有没有,我哪里敢啊。”
樊狰:“就这么叫吧。”
风无行:小老弟,我很欣赏你哦。
风无行此刻注意到樊狰看的不是上次的《祭仪禁术》,变成一本由白玉片制成的书册。
这书好像在哪里见过。
樊狰察觉到他的视线,指尖一点手中的书封,“苍书,里面记录两百年的功德。”
是被山岳石像捧在手上的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