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上早朝前在宫门口就有臣子窃窃私语:“听闻昨夜陛下召了景安王妃进宫,可是龙体出了什么异样?”
“大人不可妄言。”有人打圆场。
也有不怕死的问定国公苏烈,苏烈倒是回答的云里雾里,自从德妃和安王死后,加上陆阮惜杀了不少德妃那派的人,苏烈也不得不重新思量着站位和立场。
“定国公可知道些什么?”
苏烈去看丞相叶闫:“丞相可有什么消息?”
“我等做好臣子本分就好,陛下未曾宣召,我们没必要擅自揣测。”
这话让众人封了口,纷纷走向朝阳殿。
奇怪的是宫墨并没有坐在上面,上面赫然坐着上官瑶,如今宫墨的身体并不适合外出见风,只好暂时在朝阳寝殿里住着。
有臣子指出:“皇后娘娘,你是要谋反吗?”
上官瑶到底是将门之女,气势逼人:“尔等见本宫为何不拜?”
“臣等参见皇后娘娘,皇后娘娘千岁千岁千千岁。”
“平身。”
苏烈示意手下的臣子问:“皇后娘娘,陛下何在,你又为何坐在陛下的位子?”
“浊公公,读圣旨!”
浊公公拿出圣旨读了起来:“奉天承运,皇帝诏曰,朕已决定微服私访各地,朕不在时由皇后代为监国,不得有误。”
当然有臣子不信,提出质疑:“陛下微服私访难道就等不及过了今日的早朝吗?臣有权怀疑皇后娘娘要挟天子来满足自己的私心。”
上官瑶没说话,倒是慕容凝和宫九渊各执一柄剑指着那位臣子,臣子颤颤巍巍指着慕容凝骂道:“荒谬,你一个外族人怎敢剑指我朝臣子。”
“你们皇帝我都敢指,你算个什么东西。”慕容凝嗤笑,眼底是透底的冷漠。
宫九渊半蹲,暮山剑只逼脖颈处,他淡漠地抬眼:“本王还在呢,谁允许你对本王的王妃不敬的?”
上官瑶见诸位臣子都低着头不说话,目的达到了,她开口威胁:“诸位的夫人正在坤宁宫坐客,小公子和小姐们也在学堂,你们要想清楚后果了再做定夺,本宫究竟能不能监国。”
一瞬间众人抬头面面相觑,唯有祁王面不改色,慕容凝淡定地走到他跟前,在宫旭还在打量她的时候一枚银针悄然扎入他的身体里,宫旭察觉到后明显皱眉。
慕容凝用只有他们两个人能听见的声音对他说:“别轻举妄动,这毒虫是我自己养的,刚刚已经爬进你的身体里了,只要我操动它,你必死无疑。”
祁王咽下了这口气,默默低下了头:“儿臣谨遵圣旨。”
剩下的臣子也只好陆陆续续听话:“臣等遵旨。”
慕容凝没再停留,她自从有了身孕后身体就很不舒服。
“皇后娘娘,请容我先行一步。”
上官瑶也能猜出个大概,便准许了。
宫九渊紧跟其后请求道:“皇后娘娘,臣亦先行告退。”
得到准许后宫九渊就扶着慕容凝走了,路上宫九渊问她:“你给祁王下了毒?”
“是我从小就养的毒虫,我二师兄送给我的见面礼,不拿命要挟他,他怎么会安分呢?”
慕容凝高瞻远瞩,对于宫旭这种人任何事情都没办法拿捏他,只有他自己的命才会让他安分一点,不然他手底下的漠西城和漠南城的两城兵力永远都会是个大麻烦。
“寻竹一开始觉得我在意你你会成为我的软肋,其实从来都没有,如果没有你,我在四王争斗中几乎没有胜算。”
慕容凝看着街上来来往往的人,此时她和宫九渊就好像一对平常夫妻在街上散步。
慕容凝脸上挂着浅浅的笑容,却说着最坚定的话:“宫九渊,我永远不会成为你的软肋,我会是你手中最锋利的剑。”
“知道了,今天想吃什么我去做。”
“我想吃桂花糕和绿豆糕,两个都想吃。”
“行,听王妃的,今日做些桂花糕和绿豆糕,我再下个面条?”
“好。”
他们的影子被慢慢拉长,这一刻的他们美好的不像话。
今夜景安王府聚了很多人,尤其是还来了一个人,云玖,慕容凝对云玖是很愧疚的,可云玖却并没有怪她。
慕容凝迟疑地向他招手:“云玖。”
云玖如同什么都没发生般亲切地跑过来去扶慕容凝:“公主。”
慕容凝纠正了他的叫法:“我与你姐姐相识虽短却情同姐妹,况且北洲已经划分于中朝国土,你唤我姐姐吧,你姐姐因护我而死,对你,我很抱歉。”
云玖看的很开,并不是因为他对云裳的感情不深,而是因为很深,慕容凝跟慕容轩信件来往时也会让他们姐弟通信,云裳信中所言都是对慕容凝的感激,他对慕容凝的好有两个原因,一为她救了他们姐弟二人,替云家平反,二为她对云裳的好,所以他不怪她。
“凝姐姐,这并不怪你,我只想知道是谁害了我姐姐。”
“赤华,祁王,祁王的侧妃,也就是定国公府的长女苏岫。”
闻言在场人除了宫九渊和上官音,其余人都很震惊,实在没有想到会有赤华的手笔。
慕容凝清净地陈述着事实,可她的眼睛告诉所有人她的千疮百孔:“我见到云裳的时候她的确受了重伤,可是皮肉之苦和致命一击并不是一个时间发生的,致命一击是在我找到她的前不久,那时她的意识已经模糊不清了,祁王和苏岫不会要她的命,致命伤在一掌,那内力我在庆王的侍卫赤华那里见过。”
事实的确如此,云裳那日被送到南巷的时候是活着的,虽然受了伤却并不致命,直到一个黑衣人的到来,云裳那时已经意识模糊了,赤华毫不留情地一掌让云裳断了命。
“得罪了侧妃娘娘。”
赵意浓却没什么好脸色:“要不是这个贱人,我的烨儿怎么会死。”
没错,她就是装疯,不然又怎么会让那些人放松警惕呢,她一定要杀了云裳和慕容凝替她的儿子报仇。
云玖此时额头的青筋暴起:“当年如果不是我阿姐愿意嫁给他,他们庆王派怎么会有当时的辉煌,总有一天我会亲手杀了他们的。”
“不用等以后,明晚就是个机会,有一路兵马已经暗中在往这边赶了,明晚我们就能终结庆王一派,我的云裳也能瞑目了。”
“那我什么时候可以去祭拜我阿姐?”
“明日报完仇我陪你去。”
“多谢凝姐姐。”
慕容凝轻轻点头,她拿出了一柄剑:“这剑是我上次去东蛮特意为你寻的,你给它起个名字,以后这柄剑就是你的了。”
云玖很惊喜,这柄剑一看就是好剑,他挠挠头:“凝姐姐,不如你起一个吧。”
慕容凝看着少年的脸庞,若隐若现浮现出云裳的影子,她说:“就叫云想吧,希望你永远记得你姐姐和你的家人,不忘初心,永守初心。”
“云想……好名字!”云玖苦笑,一切好像都很好,唯独缺了云裳。
“云玖,青州的事可安排妥了?”
“凝姐姐放心,已经安排妥当了。”
自从云家平反后宫墨已经下旨归还青州于云家继续管理,云玖在被送走后也悄悄回了青州,如今他已是青州州主了。
天都建立星月楼多有不便,慕容凝已经决定将星月楼在中朝的总部建在青州,一是有云玖在也会方便很多,二是此处离天都也近,行事不必那么小心了。
况且这也是对星月楼未来的一个打算,她迟早要离开,天都就不该留下任何的念想。
傅淮序出来圆场:“小师叔,云玖小孩,过来吃东西了。”
大家其乐融融,慕容凝趁着间隙想偷偷喝口酒,被宫九渊早早预判拦了下来:“你有身孕还喝酒?”
慕容凝无奈解释:“我感觉嘴里没味道,这个酒它是果酒,一点点没事的。”
宫九渊还是给她拿了过来,慕容凝气的和他拉开了距离,宫九渊心照不宣地偷偷塞给了她一个盒子。
慕容凝打开后发现是北洲才会有的蜜饯,她眼里有了几分高兴,不得不说宫九渊还是很有心的。
上官音给慕容凝倒了杯茶:“你喝茶,我们喝酒。”
慕容凝跟她抱怨:“这怎么可以,好残忍。”
“我陪你一起喝茶。”上官音也哄着慕容凝。
傅淮序这几天稍微缓好了一些,偶尔也会插个话开个玩笑:“小师叔,你不能喝酒怎么能让我们上官也不喝呢。”
慕容凝无语地看了他一眼,随即就酸他:“你们上官?阿音姓上官,你姓傅,怎么成你们了?”
傅淮序尴尬地挠头:“我们是知己,是好伙伴!”
慕容凝看破不说破,他那点心思全写脸上了,少年的心意总是很坦荡,如果上官音能对他动心,其实他们也很合适。
鲜衣怒马的永安小侯爷和蕙质兰心的将门之后,一个坦荡而君子,一个内敛而聪慧,也算是性格相合了。
整个景安王府都萦绕着笑声,这大概是他们聚到一起为数不多的心无旁骛,欢声笑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