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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4章 第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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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缙赶到的时候,就看到陈三月一个人坐在那里,呆呆的,也不知道在想什么。房里的大夫刚给张子初包扎好,刚上完药,正要退出来。

他来的路上已经把事情经过打听明白,现在只能把那些犯人重新关押回府衙,等张子初醒来再说。

“暮春,你先跟我回去,我在这里等张大人醒来,替你给他赔个不是。”

“大哥,你说他不小心被马踩断腿,还给摔下马的我做了垫背,是不是都是巧合?其实他也不想的,只不过遇到我,他就倒了大霉。”

“暮春,你和他是旧识对不对?他是不是得罪过你,或者做了什么对不起你的事?”

“大哥,你也是做少爷的,如果家里有个下人做了错事,你把他打一顿赶出府去,这有什么不对吗?”

“我不知道,但一个少爷是绝不会为了下人,用身体去拦阻失控的马车,要知道一个不慎,怕是当场就会死在马蹄之下。大哥不信你是这等忘恩负义之人,用凑巧来揭过救命之恩。”

“他要过我的命,如今又赔了半条命给我。我本来就比他命贱,一条换半条,也是一样的。”

“暮春……”

“大哥,你回去吧,我等他醒来,确定他平安无事以后,自然就回府去。”

陈缙无奈,只得答应,却见床上的人似乎已经转醒。他知道他们有话要说,便识趣的走了。

明州最好的大夫是京城退下来的御医,医术了得,而且送来的及时,张子初已经没有性命之危。只不过这腿伤怕是轻易挪动不得,故而他们还在医馆里。

张子初是半夜醒的,他见陈三月依靠在座位上,显然是困倦极了,便想伸手去摸一摸,只怕这是自己的臆想。可惜腿实在疼得厉害,他只动一下就叫出声来,把人吵醒了。

“张大人,你哪里不舒服,我去叫人。”

“三月,你叫我什么?”

“大人,在下说过了,草民陈暮春,不是你嘴里的三月。大人的腿断了,又刚退了烧,现在应该饿了,我去厨房拿点吃的来吧。”

张子初来不及阻止,就见他夺门而出,但想来他应该会回来。想到他刚送到医馆时,还有片刻清醒。他叮嘱手下不要怪罪陈三月,并且说是自己旧识,不许他们怠慢。他疼得厉害,但硬生生忍耐下来,不敢表露过多,只可惜在接骨的时候还是因为剧痛晕厥了。他不敢确定现在三月待自己是什么心情,但能留到现在绝对没有他表现的那么狠心。

陈三月到了厨房,随手就挑了几个饭菜,正打算往回走,就见到一个侍卫过来。他手里拿着一把破破烂烂的折扇,递给自己。

“陈公子,这是我们大人的折扇。他一向不会离身的,下午在马车那里被踩烂了。大人说过这把折扇决不能丢,是先夫人给他留下的东西。刚才我去外面找人问过,怕是修不好。你先拿给大人,到时候看他如何处理。”

陈三月心中很是惊讶,看这扇面,明明是自己送给张子初的那把。还有先夫人这说辞是什么意思,莫非张子初那位夫人已经去世了。

“敢问先夫人是何时亡故的?”

“三年前,大人在处州老家时,不巧家里失火,先夫人和孩子都葬身火海。据说老大人也一病不起,后来大人卖掉了家中产业,这才能继续读书。”

陈三月听得疑云渐起,心中纳罕,但也不再过问。他接过扇子,又让小丫头拿着食盒,慢慢往房内走去。

他做张子初书童的时候,其实他十分惫懒,虽然说天赋极高,记性又好,但从小贪玩。四年前他们上京第一次参加科考,他搂着自己笑说,此行是浪费银两。他不想做什么劳什子官,因为官官相护,天底下没什么好官。就算他是清官,迟早也要被其他贪官害死,要他丧良心和那些人同流合污保命,还不如靠着家里祖业混吃等死一辈子。

他想不通,先夫人身怀六甲,怎么会这么不巧的就被烧死了,而且时间正好就是自己被赶走以后。张子初的性子他是了解的,就算那个林氏真的把自己赶走,他一时生气,也绝不可能杀人害命,何况她腹中还有他们的孩子。

张子初听到外面的动静,知道陈三月回来,便故意装作疼痛难忍的,开始小声闷哼。只等得陈三月推门,他便故意扭头不肯发出声响。

“张大人,这是你的折扇,刚才你的属下送来的,他说已经修不好。”

四年前他们初次上京,张子初被举子们带入秦楼楚馆,虽然不曾流连,却知道男子之间也可以有情。他们那次在客栈定情以后,他就趁着少爷在科考,去给人抄书,凑了好几天才攒够钱买这一把扇子。

从考场上出来,疲惫不堪的少爷喜滋滋的接过扇子,打趣说:“这可是你送我的定情信物?”

后来归家,少爷经常用扇面挡着,与他口齿交缠,如此大胆的行径,自然很快就被告到老爷那里。记得他被打了一顿罚去外院洒扫的时候,那天夜里少爷便偷偷来给他上药,只说让他等着,总会想到办法让老爷成全他们。他没想到,少爷的办法就是娶妻生子。

张子初不动声色地看着眼前冷漠的人,从怀里拿出洗得发白的扇套,把扇子小心的装进去。

“这么一把破扇子,何不丢了去,张大人留着这样的东西,岂非自降身份?”

“你跟着陈缙是为了什么?他救过你的命?还是为着他有权有势?如是为救命,那我也救过你。为他有权有势,我也没有输他多少。”

“张大人的话,草民听不懂,但是大哥为官做人都清清白白,还望张大人不要肆意辱没大哥的官声。”

“我辱没他?你去打听一下,这里谁不说你和陈缙有首尾,这又不是我一个人这样说。你们清清白白自然更好,就算你有过别人也不要紧,我只想以后都能和你在一起。”

“虽然不知道大人和你口中的陈三月有什么过往,但是想来覆水难收这句话,大人应是知道的。”

“三月,所有的事我都可以解释。父亲刚发现你我之事,几次想要把你打死,听我答应娶妻才松口饶你一命。我娶林氏是因为她嫁给我之前,就与人珠胎暗结,我寻思有个现成的孩子,父亲当不至再找你的麻烦。本以为她心里有人,自不会把我放在心上,也就不会找你的麻烦。没想到她这般恶毒,听说她让人把你打了,我就安排武常去接你出来。本想等我中举了,林氏又生下孩子,我把你接走,随便去个地方上任,那就万事大吉。谁知道武常竟敢阳奉阴违,把你丢到河里毁尸灭迹。”

陈三月听完这段解释,毫无反应,只道:“既然大人醒了,就先用膳吧,草民实在困得很,就先告退了。”他说着把食盒放在旁边的桌上,只装作看不到一脸痛苦的张子初,吩咐门外的小丫头伺候他吃饭,就自顾自的走了。

这和想象中不一样,他以为三月听完自己的解释,无论如何都应该会应他几声,就算不想回到自己身边,也不该是这种态度。

他顾不上吃饭,又喊:“来人,去把陈大人那位义弟的来历打听清楚,做的任何事都给我查个明白。对了,快去给陈大人传个口信,就说我不喜欢医馆,也不爱住在驿站,能不能住在陈府叨扰几天,好好养伤。我看陈大人为人正直清廉,想来定会同意。”

这一边陈三月离了医馆,没有回去,反而去外面的茶楼小坐。茶楼先生正在说一段书生与同窗之间的结拜之谊,茶楼的人都在议论纷纷。

“那同窗真是痴心,人都死了,竟要自杀去给千里之外的书生奔丧。”

“我看他们倒不像同窗,怕是一对契兄契弟。”

“什么契兄契弟?我怎么听不懂。”

“你装个什么,这不就陈大人和他那位义弟一样的事吗?”

“竟有此事,我怎么从不曾耳闻?”

“你呀,天天闷在房里读书,自是不知。本地这位县令确实是个好官,但年已二十六,既不娶妻也不纳妾,府里反而养个极为俊俏的义弟。何况县令大人本就是宁化人士,那里就喜好南风。”

“你别说,我见过那义弟,上次陈大人带他去拜访怀宴先生,可不就是为了拜师学艺吗?”

“此时你如何得知?”

“我有个表姐在怀宴先生府上当差,她告诉我的,说怀宴先生觉得那义弟确实颇有才华,但他看不上以色侍人的男子,觉得狐媚妖冶。他还认为县令大人被美色误了成家大事,使得家里香火不继,便是两袖清风也算不得好人。所谓修身齐家治国平天下,那陈大人连个修身都没做好。”

陈三月站起身就往下走,想起陈缙在明州政绩斐然,但一直没有升迁的消息,莫非就是因为自己不成?他几次为他不平,他都笑说:“贤弟多虑,为兄只想为民做主,本也不在意这些。”

他心中烦闷,又见天色渐晚,惟恐再不回去,大哥还要派人来寻,便径直往陈府走去。

没想到他刚走到门口,就见一个马车停在那里,心中满是疑窦,因问门房:“家里来客人了?”

“不是,是那个摔断了腿的大理寺少卿,非要赖在陈府养病。大人已经安排他住进西厢房,与少爷你住的齐云阁只隔了一小段竹林。”

陈三月直奔西厢房而去,心中大怒,推开门进去,就骂道:“张大人好手段,实话告诉你,我是没有和大哥有什么。但在遇到大哥之前,我有过无数的男人,你当真不嫌脏吗?你在我这得不到什么,若实在喜欢男子,我想以大人的权势,买几个小倌轻而易举!”

床上之人猛地摔了茶盏,也顾不得腿伤,竟是滚下床来,几步就爬到他的面前,衣裤之处早已伤口裂开,鲜血直流。他竟似无知无觉,只狠狠抓住他的衣角,厉声问道:“是谁敢欺辱你?是谁!你告诉我,我给你报仇!”

陈三月怔在原地,没料到一时的诓骗之语,竟让张子初如此激动。他以为少爷对自己不过是年少的一时风流,就算自己对他倾尽爱意,也早该明白会有被弃如敝屣的一天。他半点不信张子初说的,是假托武常照顾自己的话,因为当日那张字条,清清楚楚写着“赏与武常,生死不论”,他根本半点不曾在意自己。

“不是你说的生死不论吗?你写的,那是你写的,我认得你的字!你明知道武常经常在后花园偷窥你是如何玩弄我的,你还把我送给他了,你为什么还要在乎谁欺辱我?”

“我没有玩弄你,三月,我待你一直是真心的。你到底怎么样才能相信我?我为你拒了尚书千金的下嫁,我为你三年来不曾碰过任何人,我为了不再想你,用大理寺的卷宗占满闲暇,半刻不停。就算你真的有过很多人,那也不是你的错,是我没有保护好你。你回到我身边好吗?”

“如果我要你放弃高官厚禄,现在就辞官归隐,和我一起找个地方安稳度过一生呢?”

“好,我答应你,只等把这批犯人押送回京。之后我自会辞官,只要你愿意,我们从此不再分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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