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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章 唯一的礼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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得到了满意答案的陆锦尧终于放弃纠缠秦述英,在秦述荣来给他舅舅收尸之前消失得无影无踪。

秦述荣掉了几滴不值钱的眼泪,说了些和白连城不共戴天的慷慨之辞,随即立刻带领律师团队同闻讯赶来的小白楼股东谈判。

局势按照秦述英想象的方向发展,他却没有一丝兴奋感,只剩下刚刚应付陆锦尧的疲惫和迷茫。

“在想什么?”秦述荣在他面前挥了挥手,仔细端详他的脸,“你这副表情,好久没见过了。”

秦述英冷然道:“记性这么好?”

秦述荣摆摆手:“也不是,只是当初把湿漉漉的你扛回家,那场景太难忘了。我以为敢跟爸爸对着干的弟弟无坚不摧,没想到还有这么……脆弱的时候。”

“……”

当年失血过多几乎晕厥,秦述英是被莫名出现的秦述荣带走的。那年秦述荣本应该在淞城念书,提前放假陪秦太来荔州找父亲,淞城的事情全交给秦希音打理。

刚到荔州安顿好,为了讨好秦竞声,秦述荣自告奋勇地去找离家不归的弟弟,没想到一见到人居然是浑身的血色。

“所以当初发生了什么?你还让我瞒着爸爸。”

秦述英冷冷扫了他一眼:“别装,你转头就去跟爸爸说了吧?”

秦述荣尴尬地咳了咳:“你那一身的伤怎么可能瞒得住。”

那天夜里,浑身湿透满身是伤的秦述英遭到了秦竞声无声的逼问,他被扔在那间暗无天日的隔间里,唯一透光的监视窗一直亮着。秦竞声没有这样的习惯,他知道那是秦述荣。

那道目光背后是什么,秦述英揣测——是好奇、自得、恶意与得逞的快意。他从没有从所谓亲人身上感觉到半点“为自己负责”,反而让陆夫人维护陆锦尧的画面在他脑海中反复播放。

他是羡慕陆锦尧的——聪明得体,敢于表达,朋友成群,家庭美满。这种羡慕变成时时的关注与沉迷,仿佛只要看着他、想着他,就能在苦涩里咂摸出一点有希望的甘甜。

陆锦尧还有原则、不服输,被富贵包裹的孩子却那般坚定又坚强。秦述英循着他的轨迹去生活、去看待这个世界,就像看那场突如其来的雪,看雪变成星星,似乎一切也没有那么遭。

秦述英数着那些片段挨过黑暗里的每分每秒,今天母子相拥的画面崭新又让他格外难忘。抵抗秦竞声太久,他的生活中只有对父亲的反抗与逃离,似乎很久没想起过母亲。

妈妈……秦述英有些恍惚,他只隐隐约约记得妈妈早已离世,脑海中却没有关于她的任何记忆。

如今的秦述英又望向那一片落雪的枯荷,似乎隐约察觉到那阵莫名其妙的头痛因何而来。可他早已不想追究了。

母亲,或许也是一个辜负他的存在。只要没有期待,一切就都是理所当然。

秦述荣见他不搭话,遂转移话题:“按照之前的约定,稀释股权后我会给你小白楼五成的产业,怎么样,大方吧?”

“你怎么就确定不会再有变数?”

秦述荣一愣:“我已经找人看着陈实了,他翻不起什么风浪。”

秦述英淡淡道:“陆锦尧还在这儿呢。一直不离开避嫌,我总觉得他有后手。”

秦述荣沉默一会儿:“你想怎么样?”

“那五成利我不要了,我要把小白楼涉|毒的事情翻在明面上,只要陆锦尧把陈硕搅合在小白楼的产业里面过,陈硕就逃不掉。小白楼的事他能撇清,但他一旦接受刑事调查,我手上的证据就能抛出去,他一时半会儿出不来。”

秦述荣紧皱眉头立刻拒绝:“你哪里是不要五成利,分明是要毁了整个小白楼。我费这么多精力还赔进去一条人命,你想让我一分钱拿不到白白给你做嫁衣?”

“拔了陈硕是对陆家致命的打击,他们入驻淞城势必会大受阻碍,”秦述英上下打量他,“你还存着拉拢陈硕的幻想?省省吧,就算撬得动,你也没那个本事压住他。”

“秦述英,你是在泄私愤吗?”

秦述荣察觉到其间的不对劲:“现在你什么都没有,还不收点好处重整旗鼓,一股脑地要置陈氏于死地。倒了一个陈硕,陆锦尧能立马培养起八个白连城,你跟陈家到底有什么过节?”

秦述英目光一凝,秦述荣立马察觉到噤了声。

陆锦尧不知道从哪端来一壶冒着热气的茶,澄澈的茶水顺着紫砂壶嘴倒进冰裂纹杯,既能看清鲜亮的茶色又不烫手。

他递给秦述英:“尝尝这个味道喜欢吗?”

“……”

秦述荣拦在秦述英身前,脸色有些阴沉,却保持着假面似的微笑:“陆总什么时候和阿英关系这么亲近了?把我这个当哥的都撇开了。”

陆锦尧一开口就让秦述荣的脸色立马黑成锅底:“当哥的目前最要紧的是给你舅舅收尸。”

秦述荣皮笑肉不笑:“我以为荔州的家教应该都不错。”

“比不上淞城,亲舅舅都能杀。秦家的家风确实让人刮目相看。”陆锦尧随便应付一句,“既然谁都不在乎,那就借你弟弟几天。”

秦述英觉得自己需要重新认识一下陆锦尧,见过他少年时代的聪颖狡猾,但没见过他没脸没皮。

被带到小白楼顶楼的时候秦述英依然不知道陆锦尧想干嘛,人去楼空的奢华建筑只余他们两人,似乎是永绝后患的好时机。

但不远处警车还在包围现场,陆锦尧在这儿杀人灭口又显得不合时宜。

“抬头看。”

秦述英下意识地顺从他的指令,惊讶地发现顶层天花板竟然是一块完整的暗色宝石胚。上面星星点点环绕成星辰的方阵,除了不会移动,倒和天穹无异。

陆锦尧忽然灭了灯,璀璨的石头闪烁着荧光,忽明忽暗,像星星在离人最近的地方眨眼睛。

在黑暗中秦述英本该警觉,可他的目光却被这片星辰吸引,瞳孔在漆黑一片里放大,亮亮的,折射出白日里看不见的渴望与惘然。

“我也很喜欢看星星,所以住在这里的第一天就发现了。”

陆锦尧的声音从不远处传来,夜色太深,他声音太温和,让秦述英模糊了与他的边界。

“冬天云层太厚,其实从侧面阳台的方位来看,无云的时候也可以看到漫天星辰,和你头顶的一模一样。”

秦述英能感觉到陆锦尧在靠近,感觉到他体会到自己身体的紧绷。他的身躯驱散了风雪的寒意,离自己的后背只有几寸,呼吸近得让人心颤。

“秦述英,”他听见陆锦尧开口,“我们是不是见过?”

用黑色布景,用灯光点缀,这是布置星空惯用的手法。陆锦尧在当年策划展览的时候也做过类似的尝试,可总觉得普通。

那副铅笔勾勒的星辰被他捏在手中,线条边缘温润,每一颗星星都像雪一样亟待融化。年少的陆锦尧脑海中突然有了一个想法。

他在布展现场和灯光师打着样,手边的平板上滚动播放着九龙岛股市震荡的曲线。陈硕对他下黑手拖延时间的计划落空,陆锦尧得以迅速收集他那几个哥哥的丑闻并堂而皇之地甩出。

地下世界起家能有什么干净的底子,风闻八卦瞬间引爆舆论,与陆维德在股市做空陈氏打了极佳的配合。

信息与时间就是股市的生命,一切都在隐秘中瞬息万变,最终积累成井喷似的宇宙大爆炸——陆锦尧看着屏幕灯光投影出一颗光亮的恒星,继而分崩四散,划出漫天星轨。

他的手机铃声一直响个不停,喧闹到灯光师都频频侧目。

陆锦尧跟没听到似的,继续翻着画稿。画风明显出自同一人的那几幅彩绘都被他留了下来,可最近却没再收到那个人新的作品。是匿名的稿件,他无从联系。

创作那些彩绘的手被秦述英保护得很好,即使遭遇了无数次暴力与虐待。两周后秦述英终于得以被释放。

秦述荣和秦太占据了采光最好的顶层,秦述荣不遗余力地讨好着“嫡母”,秦太当着秦竞声的面也不好甩脸色,楼上演得好一出母慈子孝,他懒得上去触霉头。

秦竞声似乎是有什么项目需要长期待在荔州,秦述英不喜欢这栋冰冷的建筑,也没有四处游览的心情。算起来这是他头一回在二层晃荡,只是单纯地想找个安静的地方躲避。

隔间对面是秦竞声的书房,穿过走廊,常年不开的房间此刻正敞着门。

里面装修得很雅致,博古架上放满了精致的玉雕与石刻,靠窗是一块画板,铅笔的痕迹不长久,已经看不清原来勾勒的轮廓。

秦述英鬼使神差地走进去,手自然而然地触碰到画架边的录音机。老旧的设备发出嗡嗡的声响,泡在水里似的模糊。

里面播放的磁带好老,大概是上世纪某位巨星的歌。

天色渐暗,秦述英开着一盏灯,听着磁带,画笔顺着早已褪色的痕迹,一点点还原它本来的模样。

“银色小船摇摇,晃晃,弯弯,悬在绒绒的天上”

“你的心是三三,两两,蓝蓝,停在我幽幽心上”

播放得多了,秦述英跟着哼起来,越到后面歌词越不清晰,只余悠远的旋律。

那幅画是一片灿烂的星空,穹顶之下是一个温柔的背影,揽着小小的孩童。

握着画笔的手第一次抖得如此厉害,他动动嘴唇,“妈妈”两个字从口中吐出,好陌生。

那是一些破碎的片段,似乎他被这样揽在怀中过,似乎有人给他哼过这首歌,带他看过这片星辰。

他探出头去往外看,月明星稀,星辰寥落,只有月牙边的那一颗闪烁着,比起笔下的星星璀璨成堆,它好孤独。

秦竞声没有在家,他得以把这间隐秘的房屋搜了个底朝天。里面没有关于母亲的只言片语,连一张照片、一个名字都不存在。

他在房间中静静坐了一夜,用那落了灰的画板含着眼泪画下歌词中的星轨与银河,还有一只孤零零的小船。

他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这么难过,或许是在最孤苦无依的时候见证了母子情深,更可能只是单纯而迟钝地,想起了唯一可能全无保留给予自己爱的妈妈。

这幅画像是一封信,没有言语,无处可寄。

第二天到学校的时候南之亦已经被红姑送走,匆忙得没有一句告别。

秦述英莫名有种感觉,不想把与母亲相关的东西留在秦竞声的房子里。

此刻他终于有些像个十六岁的孩子,手足无措把无处安放的感情投放在下意识靠近的地方。

磁带和画一起滑进太空舱形状的投稿信箱时,秦述英有些发懵,想取出来的唯一路径是去找陆锦尧,可陆锦尧的联系方式早被他自己扔了。

他也没忘记南之亦提醒过自己,秦家陆家水火不容,陆锦尧不见得会对他有好脸色。

应该让南之亦帮忙要回来,可是她已经走了……要么半夜把信箱撬开?看着这由陆锦尧亲手制作的精致玩意他又有点不忍心……直接去跟陆锦尧摊牌要回来算了,大少爷总不至于这点气量也没有,演也得演一下。

盘算这么多,秦述英还是在看到陆锦尧走过来的一瞬间落荒而逃。

他躲在罗马柱背后,看到那幅画被陆锦尧亲手取出来,拿在手中,带走——原来隔空的细小连接,就已经让他很满足了。

展览开办的第一天,秦述英挤在人群中去看。陈真的画被挂在最显眼的地方,充沛的想象力与大胆的笔触确实配得上独一块版面。秦述英站在那里看了很久,在人海里转头望见被簇拥的陈真,杏花般的眼眸中宛若下了一场流星雨。

秦述英莫名其妙地有一种自惭形秽的感觉,不自然地垂下眼眸。

人们只顾仰头看,秦述英最先发现地上也有光屏。一座冰川缓缓在其中孕育,穹顶落下雪,冰川随着雪花逐渐升腾,最终倒悬、融化。

滴落的冰晶化作白茫茫一片,水渍像铅笔的痕迹,又像水墨晕染,灯光渐暗,天地都被这些痕迹充盈成混沌。

冰川轰鸣崩塌,白雪四散,水渍行经变成星辰轨迹,迅速点亮了整片黑夜,最终化成一道银河,一叶帆船在其间摇晃。

观众纷纷发出惊艳的赞叹,从构思的精巧到灯光的拟态都精湛绝伦,很难想象这是陆锦尧重压之下的手笔。

唯有秦述英愣在原地,忽略了周遭喧嚣,耳边只余随着小船一道出现的背景音乐——钢琴演奏的,那段磁带中的旋律。

定格的画面是秦述英彩绘的动态,投影在黝黑的展厅,循环播放着冰雪化为银河的光轨。卷首语是陆锦尧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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