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橙月来到电竞区，徐姝茵正坐在电脑前听人指挥着打游戏，她的旁边还坐着两个苏橙月完全不认识的男生。

他们的桌面上各放着一瓶红牛。

电竞桌的另一头，独独坐着季廷舟，他的旁边有一个空的座位，开着电脑，应该是叶凌枫坐的。

果然，叶凌枫进来就回到了季廷舟旁边坐下。

而徐姝茵则是无视他的样子，径自在另一边打着游戏，看上去挺开心的。

也不知道是真的还是假的，徐姝茵好像没看到苏橙月过来似的，也不叫她过去一起玩。

“姝茵，”苏橙月站得远远的叫她，没有走进去的意思。

徐姝茵听到她叫，才向她招手，“哎，橙月你过来啦？你要不要进来玩一下？”

苏橙月一点也笑不起来，心脏有些疼疼的，“要不我们回去了好不好？”

“不嘛，人家才刚刚开始学会，好玩的呢！”徐姝茵腾出只手来往叶凌枫旁边的空位指了指，“坐啊橙月。”

“不用了，”

苏橙月看向叶凌枫和季廷舟。他们都很忙。

她看出来了，徐姝茵很伤心。

“姝茵，我在门外等你。”

苏橙月没办法，退出门外去等她。

里面不停传来敲打键盘的声音，更多的是徐姝茵的笑声。

他们打到天黑，打到被家人催回去吃饭才结束。

这时的徐姝茵可能情绪也发泄得差不多了，安静了下来，不过有些醉态。

她一直抱着苏橙月的胳膊借力才能稳住身形。

叶凌枫跟季廷舟还有别的节目，所以她们两个先搭车回家。

路上，徐姝茵蛮安静的，一直望着窗外看，跟刚才在电竞区的表现判若两人。

搞得苏橙月不敢先说一句话。

到站点也只是静静跟着苏橙月下车，不像以前那样，总想赶在苏橙月前面跳下去，在下面对着她张开双臂，要她下车的第一时间投进她的怀抱。

两人压抑着情绪，回到叶凌枫家门前时，落在后面的徐姝茵叫住了苏橙月。

在这个位置，能把叶凌枫家阳台上的仙人掌看得很清楚。

徐姝茵的目光往叶凌枫家的阳台游移了下，终于忍不住情绪，跟苏橙月说，“橙月，其实前两天我看到你跟凌枫一起离开学校了。”

“……这件事的话，我需要跟你道个歉。”

苏橙月早就想跟她坦白说出来了，这会她先扯开也好，不然她老怕她伤心而开不了口。

“不，橙月，我不是要听你道歉才说出来的。”徐姝茵忍着眼泪问她，“你跟他没有在一起，是吗？”

“没有。”苏橙月补充，“我跟他是相互帮忙才演戏的，都澄清了呢。”

“但是橙月，”徐姝茵哽咽，“你这样跟他走在一起，又靠那么近，我好难受。”

“……”苏橙月低垂下头去，道歉，“对不起姝茵，我以后会跟他保持距离的。……你别难过了。”

“你知道吗，看到你跟他坐在一起，我就在想，我跟你的关系会不会有一天因为他而破裂。”

徐姝茵说完，眼泪跟着滑落。

苏橙月心里抽疼，甚至滴血，不止她那些伤心，“姝茵，哥哥离开了我，我就只有你了。”

“那天，我是代替哥哥去墨村的，我怕说出来你不开心，所以才一直瞒着你。”

徐姝茵抹抹眼泪走向她，重新挽住她的手，小声抱怨道，“我又不是那种不讲理的人。”

“嗯，我知道的。”

徐姝茵破涕为笑，帮忙刮掉苏橙月的一颗泪珠，拉她回家。

*

校门外，叶凌枫和徐姝茵站在小卖部旁边等苏橙月出来，一起坐公交车去俱乐部。

但是等了十几分，也不见苏橙月出来。徐姝茵纳闷了，说，“要不，你给她打个电话？”

叶凌枫看看时间，拨去电话。

苏橙月没接。

过了一会，苏橙月却给徐姝茵回电话，说今天有点事，不能过去了。

徐姝茵疑惑之后是恍然大悟，“好吧橙月，那我们先过去啦！”

苏橙月在电话里嗯了一声，就挂机了。

站在一旁的叶凌枫情绪不明，单手插兜静观其变。

徐姝茵开心仰望叶凌枫，说，“橙月有点事，让我们先过去。”

她挺担心叶凌枫不想理她的，毕竟苏橙月不在，她跟他就是半个陌生人。

不过看到叶凌枫直接转身往站台方向走时，她松了口气，赶紧追上去。

上车时，还帮她刷了卡，让位置给她坐，自己则站在扶杆旁低头刷手机。

她认为他在给苏橙月发微信，心里稍稍有点不舒服，但一面又告诉自己，不要那么小气，不要怀疑苏橙月。

公交车开了一段路，上车的人越来越多，他站在人群里，高出一个头来，特别显眼。

她看入迷了，希望他抬头来跟她对下眼，因为自从第一次见面不小心对过一次眼到现在，他都没有看过她。

那种电波碰撞的奇妙感觉她好想再享受一次。

车内有些嘈杂，但她还是清晰听到他跟人聊电话的声音。

她仔细听着，分析那头的人会是谁。

还好不是苏橙月。

不知道为什么，她好担心他会跟苏橙月联系，她总觉得，如果他会找苏橙月，那肯定是因为他对苏橙月有不寻常的感觉。

胡乱猜测一路，终于来到俱乐部。

叶凌枫去换上球衣时，她赶紧打电话问苏橙月在干嘛。

“在图书馆查资料呢。”

“是这样的橙月，你觉得我让他教我打下篮球，他肯不肯教呢？”

“这个我也不知道啊，你是想在俱乐部跟他学一下吗？”

“是呀，人家不是要跟你比赛嘛？万一输了怎么办？我不能输的。”

“……那你试试吧，说不定他肯教你呢。”

“人家就是不确定，所以想看看你的见解嘛，家住那么近，你应该多多少少都有点了解他吧？”

“……唔，他这个人做事一向令人捉摸不透的，老实说，我一点也不了解他。”

“可是他明明肯让你帮忙啊，要知道，他从来不让女生靠近他的。”

就连刚才坐公交车，明明旁边和周围都有空座，可他却跑到中间去站着，离她远远的。

但是，他却愿意搭苏橙月去墨村，让她挨那么近坐着。

“姝茵，我真的不了解他，”苏橙月语气透着爱莫能助，“而且，我不想花时间去想他的事。”

“喔，好吧，你先忙。”

“嗯。”

徐姝茵收起手机，盘算着从球场上的球员去了解叶凌枫的习惯。

她耐着性子等，叶凌枫他们练到将近九点才结束。

她在饮品售卖区买了一堆吃的进来分给徐沬他们，趁机问叶凌枫教练球的事。

叶凌枫最后一个换洗出来，收拾东西放背包里，眼神淡漠，“抱歉啊，我的招式不适合初学者。”

他说罢就先行离开了。

徐姝茵也不急，留下来跟其他球员有说有笑的吃着零食，东聊西扯。

叶凌枫搭车回到家，进门前看到苏橙月家一片漆黑，就知道她还没回来。

此时已经九点了。

他犹豫了一下，还是先回家放背包。

再出来时已经九点十分了。从他的阳台看过去，她的家里还是没亮灯。

他直接给她打电话。

她还是不接他电话。

他站在阳台，盯着手边的仙人掌沉思好一会儿，再次拿起手机拨打电话。

对面接了电话，不耐烦道，“什么事？”

叶凌枫声线冷淡，“苏橙月还没回家。”

“咦？！”陆思绮一改刚才的不耐烦，跳起来，“这么晚还不回家？你联系她了吗？”

“她没接电话。”

“……”陆思绮沉默片刻，突然挂断叶凌枫的电话。

叶凌枫静等一分钟，如料想般，陆思绮给他回电话了，很神速，“她在学校图书馆……出不来，”

末了，添多一句，“暴躁女也在。”

“……”

叶凌枫进去拿上车钥匙直接下楼。

另一边，苏橙月接完陆思绮的电话，继续站在书架前找书。

叶凌枫来到的时候，看到的就是她在弯腰找书的样子，十分安静的站在一个角落里。

衣着整齐干净，小束马尾绑在后脑勺上，又软又柔顺。

脸上白白净净的，神情也十分柔和，没有半点与人争执后的恐慌或躁闷。

四周根本也没有什么暴躁女的影子。

叶凌枫一路上紧绷的神经在这一刻才得以放松，“苏橙月。”

苏橙月听到有人叫她的名字，声音还那么熟悉，猛地抬头，就撞进叶凌枫眼底。

讶异他为何出现在这里。

“……”她左右张望，以为徐姝茵也来了。

但是四下无人，只有他。

“你怎么还来学校？”

她想，陆思绮的电话不会是他叫打的吧？

她心虚低下头。

但心里情绪波涛汹涌，翻滚得厉害，让她在他面前做不到若无其事。

他一步一步向她走近，随手在她眼前取下一本书，似有若无看两眼，“你不接我电话。”

她着急解释，“我关静音了。”

不懂在怕什么，胸前起伏得厉害，伴随着咚咚的心跳声。

更要命的是这时突然停电了，图书馆陷入一片黑暗。

四周开始蹿起一些话语声，和手机电筒的照射光，光束在黑暗中从他们身上扫过。

她让自己冷静下来，打开手电筒想找个路出去。

但是他并不急着出去，只是侧身堵住了她的去路，静静地站在弱光中。

“你在躲着我。”

“才没有。”抱在胸前的书快被她按进胸腔里面去了。

她有感觉，即使在这样暗的灯光下，他仍然能将她紧张的情绪尽收眼底，不放过一丝一毫。

“你说没有，就没有。”

他把书塞回书架上，转身走出去。

可苏橙月又在后面急急叫住他，“叶凌枫，”

他站在那里等她。

她上前两步，又收住了脚，低着头轻声说道，“叶凌枫，我们以后尽量保持点距离吧。”

叶凌枫从黑暗中看着她，问，“像现在这样的距离够不够？”

“……”苏橙月哑语。

叶凌枫见她不出声，拉近两步，“苏橙月同学？”

苏橙月紧张抠着书皮，吞吞吐吐解释，“因为，……好像蛮多人误会我们的。”

叶凌枫不说话了。

她自己又道，“我这个年纪是以学习为重的，不想花时间去想那些事。”

叶凌枫还是没话说。

他沉默多久，她就跟着沉默多久。

然后来电了，一片通明。她看到他淡淡的眼底，像滴进一滴墨，慢慢化开却浓稠起来。

这个沉郁的眼神好像有一段时间她没看到过了，不知道是从什么时候起，她觉得他慢慢的走出了忧郁，至少在她眼里看来是这样的。

可现在，她又看到了来自于刚认识的他的样子，那个陌生的冷淡的少年。

看到这里，她突然就莫名其妙的心疼起来，挟裹着沁凉的伤心。

“你开心就好。”

他站在那里说了这么一句。

声音好像从很遥远的地方传过来，连同他的身形也像刚从千里之外赶来，准备与她相交时，却在她的要求下及时止步，与她保持着两条平行线的距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