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凌枫照往常出校门口等苏橙月和徐姝茵，在祥叔的小卖部外站着。
这里离站台近，也不会被人流挡住，从校门口出来第一眼就能看到他。
等了五分钟，又见只有徐姝茵一个人先出来。
他面无表情将背包往肩上一挂，左手插兜，视线却往校园内飘去。
“苏橙月呢？”
徐姝茵开开心心的，没察觉到他眼底的冷漠，“喔，她让我告诉你，她有点事要半个钟后才能过去的。”
“……”
叶凌枫沉默了一下，转身进小卖部里去。
徐姝茵终于感觉到他跟以前有点不太一样，但一时也看不出是什么问题。
不过她不想占用时间去想别的，只想好好感受有他在的时光，所以她悄悄移步到他站过的位置等他。
他在小卖部里背对着她在挑东西，她耐心等了好几分钟他才出来。
他手上拿着两包□□软糖，一包酸的，一包甜的。
他递给徐姝茵一包。
她开心接下。
没想到昨晚就随便跟他聊了下微信，他今天就买了，她好感动。
少女的双颊染上一片红，“你怎么知道我喜欢吃酸的？”
为了不暴露是她在跟他聊天，她得装做惊讶的样子。
“……”叶凌枫沉郁的眼底看不清情绪，“…‘苏橙月’说的。”
“噢。”
她挺开心的，准备拆来吃，叶凌枫递第二包过来，“苏橙月的。”
徐姝茵心里咯噔一下，有点犹豫，但手的动作比脑子的反应快，已经伸手接住，“好的。”
她想，她拿去给总好过他亲自给啊，她这么安慰自己。
顺手拆开包装，勾出一颗软糖塞进嘴里，“酸酸的，好喜欢。”
叶凌枫站到路灯下，不知道在等什么。
徐姝茵虽然想跟他多呆一会，但是不免担心苏橙月等下出来一起走，她心里说不出的纠结与难受。
她总觉得，他就算离她挺近的，但感觉上的距离却十分遥远，比如说现在，他的视线里根本没有她这个人的存在。
公交车快到站了。
公交车从他眼前开过去了。
她着急叫他，但他纹丝不动地站在那里，视线飘得好远。
他根本没听到她在叫他。
她的声音没有入他的耳。
“叶凌枫，车开走了……”她嘴里还嚼着一颗软糖，不能理解他。
糖好像有点变味了，酸得开始发涩，她艰难咽下，“叶凌枫，你是不是在等橙月呢？”
她的声音夹着一点难过。
叶凌枫闻言收回视线，转身往站台走去，背影冷冷的。
徐姝茵在后面跟上。
他上站台，却没有走进去坐下，只是在站牌边立着，眼底的世界空空荡荡的。
再等十分钟才有车来。
但她站在他旁边，放弃了可以坐着等的空位。
他兴致缺缺，视线越过她头顶往校门看去。
在那里，他看到了刚走出校园的邢茨，他的身边跟着苏橙月，两人近距离挨着，看上去十分亲近。
他在漫河跑步时，偶尔会遇上开门出来的邢茨，知道他也是住在漫河别墅区里的。
只是他们没有什么打过招呼。
因为邢茨老是讧着苏战的原因，他一直以为他跟苏战关系不好，理应跟苏橙月的关系也不太好才对。
但自从苏战死后，他才发现，苏橙月在外面唯一最亲近的男生却是邢茨。
有好几次，他经过老篮球场时，看到邢茨陪在苏橙月身边，给她递纸巾。
甚至揉她发顶安慰她。
想到这，远处的邢茨似乎发现了他，扭头往这边看过来。
他在视线接触前避开，转头看向一边去。
过了一会，公交车缓缓进站，徐姝茵轻扯他的衣角提醒。
他上车后走到车厢中间站着抓扶杆，透过车窗望向校门。
那里尽是一些陌生的面孔，邢茨和苏橙月早已经不在。
他到俱乐部练球的两个钟，手上打着球，脑子里想着苏橙月跟邢茨的去向。
一队人被他干得人仰马翻的，谁也没机会碰着篮球，好像球离手了，苏橙月就会跟着消失一样，被他死死控在手上。
苏橙月是中途过来的。
她在看台上，离他远远的。
她怀里抱着苏战的篮球，静静的一个人坐着看向球场上的他们，不知道在想什么。
徐姝茵一直坐在前排等叶凌枫，似乎是不知道苏橙月已经过来了。
叶凌枫今天的状态十分反常，控球控到令人发指的程度。
不过练到中途，他退场了，离开好久没出现。
等到下一场他再回来时，看台上的苏橙月不在了，就连前排的徐姝茵也不见人影。
他开始频频出错，第一次意识到，他手上的篮球会因为苏橙月满血复活，但也会因为苏橙月变回一个工具。
随着一响哨响，陆见逍暂停了练习，再次因为叶凌枫给出五分钟的休息时间。
他给叶凌枫递一听红牛，拍他肩膀鼓励，“不要给自己太大压力。”
他认为是因为下周的季后赛给他造成的影响，加上他进炫风的时间点比较敏感，导致现在网上还是有不少苏战的球迷在给他施压。
越是临近决赛，那些球迷就越疯狂。
“知道。”
他把红牛拿去背包里放。
这时徐姝茵从上面下来，刚好看到他把红牛收进背包里去。
嘴上小声抱怨，“明明喜欢喝红牛，上次人家给又不要……”
叶凌枫在她下来前回到球场上，一个人拿着篮球在热身。
徐姝茵在那边给其他球员纷发零食，时不时引爆一连串笑语，气氛很快被她给带动起来。
而叶凌枫一个人在球场上，与他们划开界线般，互不干扰。
时间过去很久也没见苏橙月进来，他才确定她是提前离开了。
练到九点才回去，因为徐姝茵是要回漫河陪苏橙月睡觉的，所以她又跟叶凌枫一起回去。
一路上，叶凌枫保持高冷的状态，徐姝茵试过找话题跟他聊，但最后都被他的表情给聊断了。
他生人勿近的标签贴得非常明显，她隐隐约约觉得是针对她的。
她摸不透他的脾气，认为是他的个性使然，一直以来的见面，他都是表现得十分淡漠疏离的样子，这让她肯定他就是不爱说话的人。
但是他特有的冷感又对她有致命的吸引力，他越是不说话不理人，她就越想跟他说话。
两人走在路灯下，徐姝茵时不时又得小跑跟上，她总是被他甩在身后。
快到他家门前，她余光里的他突然一个停步，定定站着。
她小跑两步跟上去，发现他正看向前面的苏橙月家。
苏橙月家的大门前，她正背对着她和叶凌枫，跟邢茨说话。
邢茨不知道给了她什么，她伸手接过。
在弱光下，邢茨发现了这边的他们两个，嘴角接着上扬，邪邪的笑了下。
苏橙月大概从他的笑里看出什么，扭过头来看徐姝茵跟叶凌枫，微微一愣，随之低下头。
而邢茨张扬的笑着，还抬手给苏橙月一个摸头杀，眼睛却是对着叶凌枫看。
叶凌枫一句话不说，打开自家的门走了进去。
“嘎吱”一声，铁锈的卡闷声跟他的脚步一起被隔绝进冰冷的铁艺门内。
邢茨看叶凌枫进家里去了，脸上的痞坏一下子收敛起来，对还低着头的苏橙月道，“小小月，我饿了。”
苏橙月回过神来，“喔，那我们进去煮点汤圆吧，”
她打开门，回头叫徐姝茵，并往叶凌枫家的二楼阳台看了一眼。
他家就一楼点灯，灯光从里厅照出来，那三盆仙人掌并排着放，她第一眼看到的便是她的那小株凤梨塔。
难捱伴随着心疼，她也只能先进去，借着煮汤圆给邢茨把注意力分散掉。
叶凌枫洗完澡走出阳台，拿毛巾擦拭着滴水的头发，顺便看看苏橙月的仙人掌。
每隔几天，他会往朋友圈发一条关于仙人掌的视频，最近，“苏橙月”也来他朋友圈点赞过，热情留评。
他也只打开看一看，都没有回复。
而刚刚，他随意抓拍的一张图，发朋友圈不到十分钟，“苏橙月”又过来点赞了。
他皱眉之际，微信弹来一条消息，来自于联系人苏橙月。
她语气充满热情，［叶凌枫，我看到你发的朋友圈了喔！］
叶凌枫将手机摆在仙人掌的旁边，等待对方正在输入中的那一句也发过来。
对方停了一下，似乎在想什么觉得不妥，删了重来继续输入。
过了一会儿，终于给他发过来。
是一张汤圆的图片，不过从照片中，他能看到坐在对面的苏橙月的手，以及坐在苏橙月旁边的男生。
那应该是刚才的邢茨。
为什么确定是苏橙月的手呢，因为她手腕上常戴的那条檀木手串从袖口露出来半截。
看到他没有任何回复的意思，“苏橙月”又继续道，［汤圆好甜！……对了，你喜欢放糖的汤圆还是清水汤圆呢？］
叶凌枫面无表情回了一句，［不喜欢吃汤圆。］
她神回复，［那，元旦不煮汤圆吃吗？我还说想帮你准备这款汤圆来着。］
叶凌枫把手机屏幕关掉，转身走进二楼客厅回房间。
把手机扔在电脑前，坐下开机，约季廷舟打一盘睡前游戏。
手机在一旁不停震动着，一下子发来五六条消息。
这边叶凌枫戴着耳机不急不躁的跟季廷舟对话，手指飞快地敲打键盘，完全没有回消息的意思。
时间过去半个钟，消息终于消停了。
叶凌枫又打一盘才停下。
这时已经快十一点了。
他关掉电脑，去个洗手间。
回来拿起手机一看，刚刚又发了一条消息过来，“苏橙月”共给他发了十一条信息。
史无前例的多。
他躺到床上，打开苏橙月的聊天界面，把消息拉上去一一看完。
除了一些元旦节安排的分享，还发来两张图，一是苏橙月送邢茨出门的照片，二是徐姝茵洗碗的照片。
都是拍得蛮清楚的全身照。
他眼神滞冷，连喉结吞咽的动作都卡顿了下。
三两下输入一句发送过去，［不是叫我跟你保持距离？］
对方可能顿了下，也许想不到他会回复吧，毕竟她的结语是“晚安啦”，所以回复时，语气还蛮惊喜的，［叶凌枫你还没睡吗？］
叶凌枫默了片刻，回复，［再给我发消息，我就当是你喜欢我了。］
那头的徐姝茵看到这句话，吓得直接关闭苏橙月的微信了。
“好险！”徐姝茵捂着苏橙月的手机在胸口，心咚咚往外撞击她的胸腔。
“怎么了？”苏橙月换睡衣过来躺下。
看徐姝茵那副样子，好像跟叶凌枫聊到了什么不得了的事。
“没事的，就是心情有点激动……被他说的话给击中了……”她呜呜了两声。
苏橙月钻进被窝，被徐姝茵羞得不能见人的表情弄得心脏疼疼的。
也好奇叶凌枫到底说了什么，弄得徐姝茵一整个晚上魂不守舍的，又聊那么久。
“不能找他聊天了……呜呜呜，”
“为什么？”
“因为……呜呜呜……”
徐姝茵嘤嘤两声，不敢说出叶凌枫最后发过来的那句话。
“总之，他的每一句话，我都好喜欢。”
“喔……”苏橙月的声音压在被子底下。
徐姝茵把聊天内容截图发送给了自己，然后再反复看两回，才一条条删掉，每删一条就心痛一次。
但没办法，她又不想让苏橙月看到她跟叶凌枫聊什么。
到底还是要找个机会加他的微信才行呀，老是拿苏橙月的微信聊，都没办法保存记录……
她忍痛删掉最后一条，把手机归还给苏橙月。
苏橙月安静的平躺，被子盖到嘴巴上，交织在胸口上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