丁助理一走进会场,就有不少人认了出来。
“这不是江总身边的助理吗?”
“他怎么会来?”
“没听说他们有什么来往啊。”
众人议论纷纷。
“沈总,我代表江总来祝贺沈少爷生日快乐。”丁助理将事先准备好的礼物奉上。
“江总客气了。”
沈父表情一瞬间僵硬,随即又恢复正常,试探道:“说来惭愧,我这儿子才刚回国就交到了江总这样的朋友,我这做父亲的倒是一点都不知道,实在是惭愧啊。”
在场都是人精,沈父话外的意思谁听不出来?
倒是沈辞面色如常,看不出什么。
“您说笑了。”丁助理微微颔首。
等到送走了丁助理,沈父将沈辞叫到书房,追问道:“你什么时候跟江砚礼这么熟了?”
“爸,这是我的私人问题。”沈辞皮笑肉不笑地说。
“我是你爸。”
“嗯,我知道,不用这么大声。”沈辞的表情些许戏谑,看得人恼火不已。
“沈辞,你越来越放肆了,自从你妈走后,行事越发乖张,你是我儿子,我能害你吗?”
沈辞冷笑了一声,像是听到了什么天大的笑话一般,眼神里露出讥讽,“那您忍一下?毕竟我是你儿子不是。”
沈辞转身离开。
“我看你是要反了天。”沈父大发雷霆,抬手将桌面上的陶瓷摆件挥到了地上。
摔得粉碎。
沈辞刚回国的时候,沈父以为国外几年的生活把他那古怪的性子磨得差不多了,结果没成想。
沈辞如今是变本加厉。
沈父一直不怎么喜欢这个儿子,他当初和文禾结婚,除了感情之外,更多的是看上了文禾的家庭。
再加上文禾的父母对他一直不太满意,沈父好面子,没结婚之前会装,结婚之后一步步试探文禾的底线,她为了孩子一退再退,于是沈父对她的态度也愈发恶劣,后来更是理所当然地在外面又找了一个。
比起文禾,沈父更喜欢外面这个女人,她温柔、听话、满足了他所有的虚荣心,爱屋及乌,他也更爱这个女人肚子里的孩子。
更何况,沈辞从小就不跟他亲。
若不是沈言不成器,还惹怒了江砚礼,他也不会叫沈辞回来。
沈父现在后悔不已,他早该知道的,沈辞就是条养不熟的白眼狼,看上去已经被训成狗了,但是危险又狡猾,不知道什么时候就给你来一口。
稍不注意,你就会被扯下快肉来。
另一边。
“江总,礼物已经送到。”
“辛苦了,没什么事可以回去了。”江砚礼挂了电话就要去厨房帮忙,被许肆一把按下。
“你坐下。”
“我去帮帮老师。”
“哎呀不用,你是客人,我爸哪能让你去啊。”许肆抓了把瓜子放到江砚礼手心,“吃。”
“而且,我妈跟我爸在里面你侬我侬在呢,你上去凑什么热闹。”
“是发生什么事了吗?”
“哎呀,老两口前几天吵了一架,今天刚和好。”
江砚礼有些惊讶,许父之前也和他说过,他们两个人从恋爱到结婚已经十几年没吵过架了,没想到,年轻火气旺的时候不吵,现在倒是吵起来了。
见江砚礼不太信的样子,许肆接着说:“就是一个误会。”
许肆怕父母听到,歪了歪身子,压低了声音,“我妈跳广场舞的时候认识了个很时髦的阿姨,关键是那阿姨穿衣打扮都很中性,两人就老约着一起,结果就传到我爸耳朵来了,他就跟踪我妈,还被发现了,我妈说他不信任她,懒得跟他讲,我爸觉得委屈,也不理我妈了。”
许肆无奈地摊了摊手,“越活越幼稚了。”
“你们两在那聊什么呢,这么开心?赶紧去洗手过来吃饭了。”
许肆伸出脑袋,大声应道:“好嘞。”
“走走走,去吃饭了。”
“砚礼,别客气,你就当自己家一样啊。”许母热情地招待着,夹了满满一筷子菜到江砚礼碗里,“来,多吃点,平常多谢你照顾这臭小子了。”
“应该的,阿姨。”
应该的?许肆咬了下筷子,眼睫轻眨,面上闪过一丝不自然。
许母瞧着许肆的神色,心里长叹一口气。
她是过来人,比许肆看得清楚,江砚礼对许肆的关照程度完全超过了朋友的范畴,不过,许肆之前对他没意思,江砚礼又是个品行端正的孩子,许母也不想过多干涉许肆的交友。
但是现在……
吃完饭,江砚礼陪着许父下棋,许母趁机就把许肆叫到了房间里,“小肆,你跟我过来。”
“怎么了,妈?”
许母小心把门关上。
“小肆啊,你跟妈说,你觉得江砚礼这孩子平常怎么样?”
“挺好的。”
“就只是挺好的?”
“都…挺好的。”许肆不确定地说。
许母沉默。
“妈,你到底想问什么啊?”
“你是不是喜欢小江?”
许肆愣了一下,说:“是。”
“你”许母欲言又止,慢慢红了眼眶,拉起许肆的手,“妈妈只希望你好好的,如果你真的喜欢,妈妈不干涉,但你答应我,照顾好自己,好好保护自己。”
回忆涌上心头,许肆喉咙发紧,伸手抱住了许母,安慰似的拍了拍,“对不起,让你担心了。”
“没有,妈妈从来没怪过你。”许母哽咽道。
许母只是心疼。
“妈,放心,以后都不会了。”
“妈相信你,妈相信你。”许母低声喃喃道。
“砚礼,今天下棋不在心思啊。”许父看着棋盘摇了摇头。
“是老师棋艺又精进了。”
许父总共也没在江砚礼手上赢下几盘局,“我年纪大了,你别诓我。”
“活到我这个年级啊,输赢不重要,一家人平安快乐才是最重要的。”许父神色感伤,“尤其是这孩子,我最不放心的就是他。”
许父原本只当是江砚礼重礼节重情义,所以每次逢年过节才会来看望他,如果不是许母提醒他,怕是还蒙在鼓里。
听到许父话里的暗示,江砚礼正了正神色,“老师,我对许肆是真心的,不论我们未来如何,我能向您保证的是,我绝不做伤害他的事。”
“你向来是说到做到,老师希望你这次不要辜负我的信任。”
“您放心。”
“行了,该说的都说了,不用这么严肃。”许父收拾好棋盘,“来,再陪我来一局。”
许肆从家离开的时候,直觉江砚礼跟他爸肯定聊了些什么,只可惜江砚礼的嘴比铁锹都硬,不肯透露半个字。
许肆已经在脑袋里猜了一百八十个版本了,江砚礼就给了句,“以后告诉你。”
气得许肆懒得理他,本来想着什么时候再去一次他公司的,也耽误了。
“江总,有人送了束花到前台,说是给您的。”
江砚礼面不改色,视线聚焦在电脑屏幕上,听到丁助理的话,连眼皮都懒得掀一下,“这你也跟我说?”
“咳……好像是许先生送的。”
“你怎么不早说?”
丁助理:钱真难挣。
“那我让他们送上来。”
“不用,我自己去。”说着江砚礼便站了起来,往门外走去。
“还有人给江总送花啊,什么神人?”
“我觉得肯定不是我们公司的。”
“那肯定,谁会喜欢自己老板啊。”
“跟江总在一起,给我一种随时随地要汇报工作的感觉。”
前台的工作人员抱起来花束,“可惜了这么漂亮的向日葵。”
“江总?”另一位工作人员惊呼出声,看见江砚礼的那一瞬间挺了挺背,顺手拉了下旁边人的衣角。
江砚礼下来的急,连件外套都没得及穿,一身单薄的西装看着就寒气逼人。
“是这个?”
“您说什么?”
“送我的花是这个吗?”
抱着花的人一僵,立刻将花束递了过去,回道:“是。”
江砚礼拿出里面的卡片,看到右下角龙飞凤舞的“许”字,嘴角不禁噙着笑意,神色瞬间软了下来。
在工作人员的注视之下,江砚礼抱着花走了。
留下她们面面相觑,仿佛刚刚的一切都是一场梦一般。
江砚礼把向日葵取了出来,放进花瓶,摆在了办公桌的右上角,又觉得不满意,调整了好几次位置。
丁助理见老板一副不值钱的样子了然地推了下眼镜,退出了办公室。
江砚礼:【花收到了,谢谢。】
许肆:【就这样?】
江砚礼一愣,缓缓动了动手指。
【我很喜欢,阿肆。】
阿肆。
许肆捂住有些发烫的脸颊,“这个江砚礼,瞎叫什么呢。”
【喜欢你就多看会。】
江砚礼眼里含笑,找了个好看的角度,发了张照片过去,顺手将它设为了头像。
阳光透过玻璃,温柔地倾泻在错落着的向日葵上,花瓣上的水珠在照射之下宛如晶莹剔透的珍珠,散发着诱人的光芒。
“怎么会有人用这么上年纪的头像啊。”许肆一边吐槽一边将照片保存下来。
“你说有人给砚礼送花,他还收了?”一位美妇人轻抿了一口茶水。
“是啊,大家都说江总铁树开花了。”
美妇人顿了一下说:“是住在他隔壁那个孩子吗?”
“应该是。”
美妇人笑了下,说道:“随我,眼光好。”
“要不您把他叫过来看看。”
“不行不行,八字还没一撇呢,把他吓跑了可怎么办。”她摆了摆手,回绝了。